“不不,我说的是真话,天子就设立朔方郡的方略问策于君侯,于是才有朔方郡迁徙令的一说,君侯的本意是巩固国防安全,边郡居住戍守三十万人才能保证绝对安全,边郡安全才有能力保护内郡不受威胁,然而愿意迁入边郡的人终归是非常少的,于是君侯提议以重奖之策发遍天下,毕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重赏与迁徙。
南庄的乡民游移不定,难以作出抉择。
仔细想来那么优厚的待遇的确很像平阳侯的手笔,按照朝廷的惯例又怎会心平气和的提出丰厚补偿换取百姓自愿北上戍边,通常是一纸诏令让某某县举县北迁,过程肯定是大军押送前簇后拥浩浩荡荡,被押送的百姓泪流满面与家乡挥手告别。
政令思想的差距,决定处理方式的不同,朝廷更愿意用自愿的形式换取百姓的支持,安抚性补偿有效弥补基层与朝廷的潜在矛盾,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利益可言又怎么能谈的上百姓的拥戴。
“君侯的动议是迁徙百姓入住朔方郡戍边边塞,给予每家每户五年免税外加提爵的优厚待遇,不用打仗全体提升爵位的机会可不多,按部就班给普通人三十年时间也别想超过5级大夫爵,军功爵之所以难就在于杀敌立功的难,这次不用杀敌立功也能提拔民爵,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郑老心急道:“是不是让咱们迁到朔方郡?”
“不,君侯准备让你们等一等,朔方郡至多需要六万五千户30多万人口,关中一百三十万户近640万人口,最近两年新生婴儿潮带来六十万新生人口,再加上非常驻的两百万流动人口长期在京师附近活动,以目前的城市基础关中早已人满为患。”
“近几年连续丰收,我们种田的庄稼汉都知道粮食产量大增,难道长安城养活不起几百万人吃饭吗?”
“养的起,但是基础建设跟不上,投资建设新县城绝非简单的一句话,仿照长安城降几个档次的微缩城市也得花费至少一亿钱,长安城75个县城至少75亿,重修驰道整修水利设施还得花费50亿钱,朝廷虽然非常有钱每年收入也非常高,但是我们还有北方的强敌挡着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要和匈奴人打仗,花钱的地方太多实在没办法挤出多余的钱修关中。”
袁种简单提及今年的外战,从年初田蚡领兵失败以来,汉匈两军厮杀七八个月才停下来,匈奴的损失撇开不去管,汉军各条战线战死上万士兵,受伤的士卒超过三万人,朝廷投入的粮秣军械医药投入,人力牲畜运输成本加起来超过100亿钱,这可不是以前更轻贱的三铢钱,四铢钱,而是市值更高的五铢钱,一场战争就把大农令府当年的财政收入打空。
幸而从匈奴掳掠牛羊、占据领地、征服部落、解救同胞带来巨大隐性利益,但是两次大规模犒赏三军尤其是羽林骑的大功臣,一来二去又把得来的隐性利益消耗的七七八八。
打仗很烧钱,打南越好歹有金银珠宝,珍贵物产把损失补回来,打匈奴除了光秃秃的草原,满地跑的牛羊牲畜几乎无利可图,朝廷里百官公卿死活算计几个月也没捞回多少成本,匈奴牛是肉牛不能耕地,不能耕作的牛卖不上价,卖牛肉价格根本不值3000钱,让任何一个商人算笔账,一千万只牛羊也卖不了十亿钱。
只靠牛羊来发家,至少要从每头牛身上挖出牛黄,但事实上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一千头牛能有一头有牛黄就很不容易的,匈奴马到是一大收入来源,但是有河湟谷地的青海骢打底,匈奴马的价值远不如以前高,这场战争怎么算都是亏本买卖。
“老朽大概明白了,朝廷的意思是关中人满为患,不如派遣三十万人去朔方郡戍边,那么我们能做点什么?”
“这一批朔方郡用不着你们,下几批设郡大概会有机会动一动身,你们应尽快操练马术箭术,从现在开始立刻去做,适龄青年尽快结婚,每家每户都多生孩子多养人,朝廷还会有更大规模的战争需要动员力,还有一件事拜托郑老去做,联络您在关中的老兄弟,让他们也多做准备。”
郑老点点头:“袁先生放心吧!老朽一定不负朝廷厚恩,不负君侯的重托!”
第274章 信鸽传书
帕提亚又名安息,继承阿契美尼德波斯帝国的基本盘,立国一百多年完成从游牧部落文明到农耕文明的进化≦,十月的泰西封下起了小雨,来自印度洋的暖湿气流与里海的冷空气在两河流域碰撞,每年的秋冬季节都会进入雨水繁茂的季节。
泰西封,雨水洗刷的鹅卵石主干道更加湿滑,十几年土豪国王米特里达梯一世征服塞琉西亚,第一眼看到这座古城就被它的魅力所折服,不惜花费巨资修出四条奢华无比的鹅卵石主干道。
虽然这条所谓的主干道是那样的寒酸,城内多条街巷依然是污水横流的泥巴路,修条毫无意义的鹅卵石路除了彰显财力惊人一无是处。
“帕提亚的暴发户!”
米迪安用力拉下帷帽,让身体尽量蜷缩在轻薄的披风里,踩着肮脏泥泞的曲折小径里,时而看的见衣衫破烂的无家可归者躲在屋檐下避雨,他们面带菜色神情疲倦两眼无神的望着天空发呆,这场战争持续近一百七十年,无穷无尽无休无止,几代人没有享受过和平的生活,以至于生长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早已忘记和平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