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倒是愤怒起来,“想当初,我虽然稍微晚了点,可也算是从贝海起步就跟着的。当年他和海诺闹得这么大,海诺那边上面有人,手里又有钱,跑来挖我,我不是讲义气没去吗?非但如此,我这些年,还和海诺划清了界限,我是为了贝海人都得罪了,他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谭淼就有些不太愿意听他吐槽了。
主要是说的都是假的。
谭家并不算是跟随贝海创业的,当年是贝海已经发家了,谭宜通看准了机会,拿着产品在贝海门口守了三个月,才得到的合作机会。
其实那会儿谭家刚从小作坊升级成厂子,谭宜通和白梅穷的连肉都吃不起,如果贝海不跟他们合作,他们就全亏了。
这是谭宜通高兴吹牛时告诉他的。
至于和海诺的事,也不是为了贝海,而是海诺的老板就不是个守信的君子,虽然开了高价,可谭宜通那会儿怕他日后翻脸不认人,所以拒绝了。
这是谭宜通在认为白梅没有自己明智的时候,跟他说的。
如今换了立场,真相也就变了。
谭淼就想到了当年谭宜通和他妈的事,他认为他妈百分百有错,没什么好分辨的,她不是什么好人。但谭宜通也不是好人,他要是不愿意,没人能逼他。
可如今说起来,谭宜通倒是把责任完全推了,他妈是贱人,他也天生下贱,只有他是无辜的,好好的生活,多了个私生子。
因着这个,谭淼就不太想听谭宜通的树洞了。
谭宜通还在讲,“你哥想和海诺合作了,海诺开出来的条件很优厚,可谁知道海诺以后会怎么样呢,他倒是对供应商一直不错,没换过,哎,但凡韩钧能做个人,我们怎么可能考虑海诺?”
这话谭淼一听就明白了,是想通过他的嘴告诉韩钧,让韩钧给个面子。
谭淼觉得明明已经给了机会了,不改却想走其他途径,这是要再犯的意思吗,他就不想听了,“爸,我要上晚自习了。”
谭淼没拒绝过谭宜通,谭宜通压根没怀疑,就说,“学医的就是累,大学上的跟高三似的,当初让你学应用化学多好,以后也能帮家里,你却选了这个。”
他又不知道谭淼底细,只觉得学了药学,跟家里产业就没关系了,只能进医院当配药的,自然不满。
谭淼没吭声,认他嘟囔了几句,然后把电话挂了。
随后他就站在阳台上,这会儿都九月中旬了,还有点暑气,但也有些许的风。
谭淼就站在那儿吹会风,让自己纾解一下。
他在这个家,其实无时无刻都有人提醒他,他的身份的卑微,他出身的轻贱。但十二年了,他其实已经学会不生气了。可今天还是有点动气。
他就觉得挺委屈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呢。
他从不辩解私生子是对的,可他真的生气,这种可以把所有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的人。
谭宜通凭什么?
他正站着就被个石子砸了一下,谭淼抬头一看,一辆无人机就在上空,他刚刚出来打电话的时候就在,所以习惯了,也没注意。
这会儿就听见有人通过无人机话筒冲他喊,“哎,哎,谭淼?看这儿,对面儿!”
谭淼往前看,终于在对面宿舍楼上看到了个熟人:韩一洋?
韩一洋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冲他使劲儿挥舞着,他嘴巴大大的咧开笑着,露着一副让人不可忽略的大白牙。
这小子的牙真大。
韩一洋八成等他挺久的了,这会儿超兴奋啊,冲他喊,“我看你好久了,我飞机在你头上都兜了十几圈了,你都没发现。”
谭淼就比了比手机,意思是打电话。
韩一洋自然看见了,喊着说,“我知道,我给你打电话,你占线,哎,有点东西给你。等着啊。”
说着,无人机就飞回去了,谭淼瞧见韩一洋往上面挂了个手提袋,一会儿无人机就嗡嗡嗡的飞了过来,落在了他面前。
谭淼拿下来看了看,居然是饭盒,那边韩一洋喊,“我哥让阿姨给我送药,顺便给你送的零食。”
韩一洋任务完成,冲他挥挥手就去玩自己的了。
倒是谭淼,打开看到里面的手工制作的果丹皮——一看就是姥姥的做法,就觉得韩钧这不是把他跟韩一洋一样看待了吧。
旁边于文正好路过,看见就说,“呦,果丹皮,给我一块。”
说着顺手就拿了一块,结果一放在嘴里就忍不住呸呸呸起来,“什么呀,这么酸?”
当然酸,那家看的那么严,哪里有糖给他们用?
谭淼扔了一块进嘴里,就说,“我喜欢的味道。”
于文显然受不了,摇着头走了。
谭淼忍不住就笑了,那点让谭宜通弄出来的不爽也不见了。
他又扔了一块进嘴巴里,品着那点酸,收拾了东西去了
就这么到了周六,一大早谭淼就在校门口和韩钧汇合,然后车子开去了飞机场。
上了车,谭淼才发现一向不离韩钧左右的姜晓辉不在,毕竟是姜晓辉帮忙的,他就问了句,“姜大哥呢?”
谭淼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车里似乎冷了些,他以为惹了韩钧,可韩钧面上一点破绽都没有,他就觉得可能是多想了。
韩钧这才回答,“先让他去打前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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