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说起来真让人恼火!”陆信方才一直保持风度,在陆云面前才流露出郁闷的神情道:“你知道为父接了个怎样的烂摊子吗?”
“这阵子父亲一直不着家,孩儿也在忙自己的事,还没问过账务院的情形。”陆云轻声说道。
“账务院已经被那陆俭掏成了个空壳子,”陆信苦笑道:“而且不只是个空壳,还欠下了巨额的债务。今天来的这些人,就是各阀的度支执事,要不是他们上门,我还不知道这些债务的存在呢。”
“就算在账务院没有记录,那些经办的管事应该也知道吧?”陆云皱眉问道:“而且向各阀举债这种事,难道不需要阀主同意吗?”
“举债是需要有阀主同意的,但各阀开销太大,谁都有周转不灵的时候,所以各阀账务院间,互相拆借的事情时有发生。因为数额通常不算太大,期限也短,所以用不着频繁请示阀主,各阀度支执事就能把这事儿办了。”
“数额不大,他们着什么急?”陆云不解道。
“我说的是通常……”陆信无奈的叹口气道:“这次陆俭跟他们所定的月息,是通常的十倍,又只借一个月,那些执事见钱眼开,一家借给他五十万贯……谢阀那边本来账面紧张,但贪图他的厚利,谢荣竟私人拿出二十万贯,凑齐了五十万贯给他。”
“啊?”陆云不由一惊。“那就是二百万贯啊!”
“何止?”陆信越说越气愤道:“他还管卫阀借了钱,只是卫靖没跟着一起来而来。”顿一顿,陆信又咬牙切齿道:“除了跟各阀大举借债,他还伪造借据,谎称放贷,将账务院库房的六十万贯套空不说,又从司储院提走了四十万贯。”
“加起来,就是三百五十万贯……”陆云一阵阵头皮发麻,这要赶上大玄一年国库收入的一成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预备着事败后,好携款潜逃了!”陆信恨声道:“也给我这个继任者,挖个跳不出来的大坑!”顿一顿,他铁青着脸道:“这几天我已经盘过库,库中存钱不过万贯。也跟受伤的陆俦谈过话,司储院是不可能替我们填这个窟窿的!”
“是不是族人们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陆云想到自己离开陆坊时,那些族人避着自己窃窃私语的样子,不由心下一紧道:“我看他们好像都在议论我们。”
“应该不是,外债的事情我都是刚刚知道。”陆信沉声道:“他们议论的应该是另一件事。”
“何事?”
“陆俭之死。”陆信还真是一脑门子官司,满嘴苦涩的说起另一桩事道:“你还不知道吧,昨天你师父带你离开之后,阀主和长老会的人相继赶到,在这里大吵了一架。”
陆云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
“长老会用陆俭的死做文章,非说是阀主为了扶我上位,一步步逼死了陆俭。”陆信黑着脸道:“他们还抓住十年前的事情,说我心术不正,陆俭输给我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陆云一听也沉下脸道:“真是信口雌黄!”
“可问题是信这套的族人不在少数。”陆信苦恼的揉着眉心道:“陆俭多年来在阀中声望很高,很多人都愿意相信长老会的说辞。听说长老会张罗着要在陆俭头七那天,在他家门口设祭呢!”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请缨
“这是要借陆俭之死,煽动人心啊!”陆云冷声道:“只怕他们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怎么讲?”陆信闻言神情一振。在他看来,陆云最强的武器并非他的武功,而是令人胆寒的智谋。
“如果陆俭没有疯狂敛财,长老会恐怕真能得逞。”陆云淡淡一笑道:“可他将账务院的钱财盗窃一空,还欠下这么多外债。这些损失,可是要全族人共同承担的,一旦知道了真实情况,不管他们念着陆俭多少好,这下也就只剩下恨了。”
“你的意思是,想办法把账务院的真实情况公布出去?”陆信轻声问道。
“最好的机会就在眼前,”陆云微笑道:“每月十五,是阀中向族人发放钱粮的日子,账务院现在这情形,还能发的出来吗?”
“但阀主的意思是……”陆信皱眉道:“要一切以稳定为重,就是东挪西凑,也得先把这个月的钱粮发下去,不能让族人无以度日。”
“父亲就是太忠厚了。”陆云却摇摇头,冷声道:“那是阀主的立场,而不该是父亲的立场。”
陆信一听就明白,知道陆云的意思是,账务院现在爆发出丑闻,老阀主难辞其咎。但陆信不过是刚刚接掌账务院而已,众人自然不会把账算在他头上。
“族人们领不到钱粮,要是再知道这都是因为陆俭胡作非为所致,肯定会炸了锅,拆了陆俭的灵堂都不奇怪。”陆信认真地寻思起来道:“这样确实可以让长老会弄巧成拙,可是你想过没有,事情一旦闹大,应该如何收场?而且,还会得罪阀主……”
说着陆信苦笑一声道:“陆俭已经死了,就是把他挫骨扬灰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我这个活人受罪?”
“书上说祸兮福所倚,如果父亲能将此事妥善收场,非但阀主那里有交代,而且还可以一举奠定在族中的威望,彻底站稳脚跟!”陆云双目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沉声对陆信道:“父亲为族人解决了大难题。有这份威望垫底,往后长老会也不能将你随意拿捏,你也不用再看阀主的脸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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