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侯荣升连忙起身,将朱秀衣送到门外,目送朱秀衣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夏侯荣升的眼睛在黑夜中分外明亮,双瞳中火焰炽热无比,仿佛要将这无边的黑夜焚尽一般。
……
花厅中,夏侯雷与夏侯不害仍在品茶,听到脚步声传来,便止住了话头,朝着门外看去。
片刻过去,朱秀衣便走了进来。
两人连忙起身相迎,夏侯雷迫不及待地问道:“先生,我家荣升的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朱秀衣面露微笑道:“还需修养半月,应该就能痊愈。只是……”
夏侯雷是关心则乱,不等朱秀衣的话说完,他连忙打断朱秀衣的话问道:“只是什么?难道会有隐患不成?”
“二老爷莫急,隐患倒不至于。”朱秀衣一脸风轻云淡,沉声道:“只是三天后的文试,就要缺席了。”
“这样啊……”夏侯雷的一颗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拉着朱秀衣道:“先生,快请坐,请坐。”
朱秀衣却朝着夏侯雷拱手道:“学生叨扰已久,如今夜已深,不能再留了……”
“好吧,我安排马车送先生……”夏侯雷只好不再挽留。
“学生安步当车习惯了,正好醒醒酒。”朱秀衣笑着婉拒道:“金陵春后劲绵长,这会儿才上头呢。”
见朱秀衣非要独自回去,夏侯雷只好不再坚持。反正朱秀衣家就在夏侯坊中,也不担心会有人对他不利。
再说,朱秀衣武功深不可测,就连夏侯不灭都不敢说稳胜过他,又有谁能威胁到他呢?
……
好容易从夏侯雷的家中脱身,朱秀衣只身投入黑暗之中。夜风如刀,将他脸上眼中的醉意吹得干干净净,只剩那冷峻沉稳的面庞、比黑夜还要深邃的眼眸,再没有之前面对夏侯雷一家时的平易近人……
这时夜色已深,长街上行人绝迹、漆黑一片。
朱秀衣却在黑暗中走的十分从容。直到遇见了巡夜的夏侯阀护卫。
“什么人,敢违反宵禁上街!”护卫借着手中的灯光,远远看见街上有人走动,马上厉喝一声,第一时间便张弓搭箭。“不许动!”
“是我。”朱秀衣淡淡应了声。
“哦,是军师!”护卫们听到他的声音,马上收起了兵器,为首的军官赶紧打着灯笼上前,恭声笑道:“军师,又和阀主议事到深夜。”
“惭愧,今天却是吃酒到这会儿。”朱秀衣因为经常晚归,而且他毫无架子,和这些巡夜的官兵早就熟识了。
“巷子黑,小的送先生回府。”那军官殷勤道。
“有劳了。”朱秀衣没有推辞,似乎以前也经常如此。
那军官便吩咐一声手下继续巡逻,自个则打着灯笼,轻车熟路的在前头开道。
朱秀衣跟着那军官走出好一段距离,待四下无人时,他才缓缓问道:“你家里还好吧?”
“托你老的福,都好。”军官仿佛怕惊扰到族人的好梦,声音放得很轻道:“军师之前给出的点子,让家里大发了一笔,连从南方投奔来的两个亲戚,都彻底服气了。”
“听说他们水土不服,都病了一场,如今可曾痊愈?”朱秀衣对那军官口中的两个亲戚,显露出异乎寻常的关心,又轻声问道。
“好的七七八八了。”军官小声答道:“不过周表叔还有点心病,近来火气大得很。不知军师有没有方子?”
“他这是肝气郁结,眼雾不明。当用半夏、合欢泡酒冲服。”朱秀衣哂笑一声,缓缓道:“保管药到病除。”
“半夏合欢,我记下了。”军官点点头,又小声道:“我爹念叨着,请军师得空到家里吃酒,好好感谢军师一番。”
“大比之后得空吧。”朱秀衣点点头,目光投向幽远的夜空,那里,七煞、破军、贪狼三星,放射着晦明晦暗的光芒,勾动着人心底最隐秘的黑暗。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告诉你爹,明年年景甚好,让他早些准备,或可赚个盆满钵满。”
“哎,我知道了。”军官又点点头,两人便这样拉着有些似是而非的家常,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巷,终于到了朱秀衣家门前。
“先生到家了,小的就不送了。”军官站定,目送着朱秀衣进门,然后便回去和自己的手下会合。刚才的那番闲聊,似乎已经随着夜风飘散无影,再也没有留下任何印记一般。
……
翌日清晨,便有缉事府官员,将连夜赶制好的最新一期星云榜,张贴在洛京城的大街小巷上。
缉事府官员以为自己已经够早了,孰料京城百姓们早就翘首以待了。他们中有的人天不亮就起来,跑到最近的告示栏前等着换榜。虽然绝大多数百姓,都无缘亲眼目睹之前的连番比试,但他们早就从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言中,得知了四大公子、五位宗师的空前盛况,对这届很可能也是绝后的大比,简直好奇到要杀死猫的境地。
榜单没来之前,他们便就着前几日刚贴上去的上期星云榜,展开了热烈的议论。
“哎呀,谁能想到,夺魁的居然是陆云陆大公子!”决战过去一天,百姓们还沉浸在无限感慨中。“可笑之前赌坊还给他开了一赔五十的夺魁赔率!这要是当时有人敢买,还不赚疯了!”
“哎,当时谁会看好他!”众人惋惜无比道:“可惜,发大财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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