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道理,前来做客的各阀公子,也是第一次作为独立的个体,被邀请参加如此正式的宴会。自然也是他们彻底成年、正式成为士族的标志。
这也是,所有人如此看重这场宴会,想要拿到主办权的原因!不管日后各人际遇如何、成就高低,你成人的宴会是我操办的这一条,是永远跑不掉的。足以压你一辈子了!
虽然各阀都对陆云来主办这场宴会心有愤愤,但这是规则之内的游戏,人家既然毫无争议的夺去了武试魁首,这场成人宴会自然就该由他来举办,这是谁也无话可说的。
是以到了这会儿,大部分来宾都已经调整好心态,带着厚礼身着盛装,一丝不苟的执行着数百年传承下来的宴会礼仪。所有人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仪式感。
虽然可能多年以后,回想起今夜,他们会觉得自己当时有些装腔作势。但在这一刻,所有人心里都满是神圣的仪式感,认真而隆重的告别自己的少年时代,开始践行着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士族……
宾客来了七七八八,谢漠等人才换了辆悬挂着族徽的马车,出现在醉三秋的大门外。
透过车帘,看着在和崔白羽等崔阀人寒暄的陆云,谢漠冷笑一声道:“哼,那小子现在肯定感觉好极了。但他根本不知道,有些人他是得罪不起的!”
“是啊,”谢添连连点头,毫不掩饰双眼的恨意道:“今晚就把他彻底打落云端、狠狠践入污泥之中!”
一旁的谢津和谢法,脸上都露出一丝笑容来。两人轻声说道:“是啊,这个小子屡次和本阀为难,确实应该教训教训他了。”
只有谢澜面无表情,他甚至越来越后悔,当初没有依本心阻止谢漠。‘哎,万一不可收场,恐怕我也会受牵连……’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继续冷眼旁观了。
“该下车了。”见四人还在车里磨叽,谢澜轻声提醒一句。
“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么?”谢漠舔舔唇问道。其实非但谢澜,就是他自己,也是事到临头,心中没底。对手太强大,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让他实在无法安心。
“天衣无缝!”谢添笑道:“我亲自操办的,保证万无一失。”
“唔。”谢漠这才点了点头,又拍了拍谢添的肩膀道:“关键还是你,等会的表现要自然点,不要被他看穿才是!”
“我等这天很久了,”谢添重重颔首,双拳紧握,信誓旦旦道:“保证不会露马脚!”
“嗯。”谢漠这才不再说话,带头下了马车。
谢添本就不在受邀宾客之列,自然知趣的最后一个下车。他跟在谢津的身后,看着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身影,正站在灯火辉煌的酒楼门前,被一众公子宾客簇拥着、恭维着,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
‘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谢添简直要恨得全身发抖,他赶忙低头,深深吸了口冷冽的空气,再抬起头时,已经换上了一副谦卑小心的表情,跟着四位兄弟,亦步亦趋的走上前去。
陆云正在和崔白羽闲扯,看到谢家众人前来,便让白羽公子自便,转过去朝谢漠等人拱手道:“几位仁兄枉举玉趾,将辱于敝舍,不周之处,万望海涵。”
“陆大公子言重了。”谢漠也一改在马车上的仇视态度,毕恭毕敬的还礼道:“承蒙不弃,不吝相召,惶恐之至,荣幸至极。”他身后的一众兄弟也一起向陆云还礼,谢澜还代表谢阀众人,奉上礼单一份道:“聊表寸心,不成敬意。”
“多谢多谢。”陆云再次道谢,他身旁的陆柏收下了礼单。门口的迎宾礼,这才算是告一段落。
“诸位仁兄里面请。”待陆松要把他们迎进去的时候,目光停留在谢添脸上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
陆云的目光同样也落在谢添的身上,他自然早就看到了这厮。虽说来宾带上自己的亲眷出席宴会,也不算太冒昧。但今日这宴会具有极特殊的意义,没有参加过大比的人贸然出席,会让众位来宾感到有些不舒服的……
“哦,陆大公子见谅。”谢漠赶忙开口解释道:“这杀材今日厚颜来此,非是要参加宴会,而是专程向你赔罪呀!”说着他故作严厉的瞪一眼谢添道:“还不过来向大公子赔罪!”
他话音刚落,就见谢添一脸惶恐的走上前来,朝着陆云一揖到底道:“陆大公子恕罪,之前都怪谢添目中无人,数度冒犯陆大公子,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陆大公子随意责罚,我都甘之若饴!”
“……”看着惶惶不安的谢添,陆云不禁眉头微蹙。依照他睚眦必报的脾气,自然是绝不愿意与此獠冰释前嫌的。但谢阀这几人时机选的太好了,今天是自己最重要的一场宴会,而且要在众公子面前,表现出足够的高姿态,才足以服众啊!
陆云不知道谢添今天唱的是哪出戏,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谢添又干脆伏身跪地,可怜巴巴道:“大公子见谅啊!”
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陆云只得先扶起了谢添,说几句客套话道:“那时我年轻气盛,也多有不对的地方。之前陈谷子烂芝麻的那些事,就不要再提了。”
“是,是!”谢添抬起头,露出一副感激不尽的神情道:“还是陆大公子宽宏大量,我谢添以后定鞍前马后,追随陆大公子!”
陆云只觉心里头一阵阵腻味,却也只能敷衍笑道:“谢兄说笑了,咱们都是同辈,以后互相扶持才是正理,谈不上谁追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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