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寡人要活活气炸了!”初始帝气哼哼的在案前来回踱步。“夏侯霸老混蛋寡廉鲜耻,还有没有点吃相可言!”
杜晦苦笑一声:“他不是一贯如此?”
“这次欺人太甚!若非缉事府及时来报,朕就要把陆云的卷子交去礼部了!”初始帝一张脸本来就不白,此刻更是黑如锅底,两眼要吃人似的怒视着前方,咬牙切齿道:“到时候木已成舟,寡人白忙一场,却为他夏侯家做了嫁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是啊,也亏太师舍得,为了笼络个未来的圣品,居然能将孙女嫁出去。”杜晦叹了口气。
“他不是第一回使了……”初始帝幽幽说道。当年他就是中了夏侯霸的美人计,休了原配的王妃,娶了夏侯霸的闺女,这才有今天无尽的苦恼。
这次,他本已打定主意,授于陆云古往今来头一个圣品,以此彻底将陆阀收为己用,这边旨意都拟好了,那边却听缉事府来报说,夏侯霸居然和陆信换了庚帖,自己属意的未来干臣,眼看就要成为夏侯阀的女婿了。这让他感到被愚弄、被挑衅、被侮辱、被损害,这口鸟气实在是难以下咽。
“不过不是说,崔阀也和陆云的爷爷,在同一天换了庚帖吗?”杜晦轻言细语道:“按说崔阀不会和夏侯阀公然叫板,也不知这唱的是哪一出?”
“撞车了呗。”初始帝冷哼一声道:“谁都不是瞎子,知道陆云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想将他召为东床快婿的自然不止夏侯霸一个。”
“那这里头,应该还有一番波折吧?”杜晦小声道:“一夫不能娶二女,陆家总得退一门婚事,还不知会退哪一门呢?”
“他陆尚、陆信敢退夏侯阀的婚事?”初始帝一脸轻蔑,陡然提高声调道:“除非老母猪能上树!”
“老奴说的是陆云那孩子……”杜晦悠悠道:“陛下对他的良苦用心,他应该早就心知肚明。他既然口口声声说,要辅佐陛下对抗夏侯,那就要看看他有没有勇气迈出这第一步了。”
“你的意思是?”初始帝眼前一亮,看着杜晦道:“如果陆云不是在欺骗朕,那他就应该勇敢的拒绝夏侯阀?”
“老奴愚钝,只知道忠臣不事二主,但凡想要左右逢源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杜晦憨厚的一笑。
“说得好,老杜你就是这点最招人喜欢。”初始帝终于转怒为笑,拍了拍杜晦的肩膀道:“说的不错,这正是个看清那小滑头的好机会!朕倒要看看他,这次还怎么左右逢源?”
说着,他走到御案旁,找到那份拟封陆云为圣品的诏书,丢给杜晦道:“要是他娶崔家的孙女,你就将这诏书送去尚书省。若是娶老匹夫的孙女,就留着自己擦屁股吧!”
“老奴明白咯。”杜晦苦笑着将诏书收入袖中,心说这玩意有些硌人。
“另外,”初始帝略一沉吟,又吩咐道:“你再去趟陆阀,告诉陆尚,朕觉得崔阀的孙女是良配,都是读书人家,门当户对。将来婚事成了,朕还可以考虑为新人主婚哩。”
“呵呵,陛下这是要让陆阀难受啊。”杜晦不由失笑。
“那当然,不经过一番考验的人,朕怎么敢放心用?”初始帝冷笑一声,缓缓坐回御榻上。
……
夏侯坊,凌云堂。
夏侯不伤向父亲禀报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夏侯霸闻言,两道花白的狼眉一阵阵抖动,冷声问道:“那陆云没事吧?”
“听说今早已经回去了,并无大碍。”夏侯不伤忙答道。
“姓谢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动老夫的孙女婿?”夏侯霸重重一哼道:“莫非老夫这些年,对他谢洵太客气了吗?”
“父亲息怒,此事辅国公定然事先不知情,不然怎么可能容许儿孙胡闹?”夏侯不伤忙本着同气连枝的原则,轻声替谢洵说和道:“八成是谢添那不成器的东西嫉贤妒能,搞出来的事端。这种不肖子弟就是我夏侯阀也不敢说绝迹,倒也不能因此迁怒辅国公。”
“哼,这样的败类,在夏侯阀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夏侯霸这才神色稍霁道:“你亲自过去一趟,让谢洵把那什么谢添,亲自绑送去陆阀,给他们好好出这口气。”
“这,太丢辅国公的脸了吧?”夏侯不伤有些为难道。
“哼,脸是他自己丢的,平日里对子弟百般放纵,才会有这样的恶果,这回就当给他个教训吧。”夏侯霸挥挥手,不容夏侯不伤再劝说。
夏侯不伤心知肚明,父亲这样安排,一是因为昨日登门陆坊,未免有以势欺人,逼签城下之盟的嫌疑。今日自然要亮明车马,让陆阀的人看到夏侯阀的支持,以消其怨怼,收拢人心。二者,也有挑拨谢阀和陆阀的心思,就像让崔阀和裴阀斗个不可开交一般,他们才都会依靠夏侯阀、紧跟夏侯阀。
“对了父亲,听说崔家昨天也跟陆家定了亲,要把崔宁儿许给陆云。”夏侯不伤又沉声禀报道。
“嗯,老夫已经听说了。”夏侯霸点点头,丝毫不以为意道:“应该是崔晏那老滑头想浑水摸鱼,跟老夫撞一起了。”
“要不要跟荣国公说一声,叫他们让让?”夏侯不伤问道。
“不用管他,莫非他还敢跟老夫抢人不成?”夏侯霸哂笑一声道:“老夫倒要看看,陆阀这么不情不愿,到底有没有胆子退夏侯阀的婚?”说着夏侯霸哈哈大笑起来道:“他陆尚倘若真敢这么做,老夫还要敬他是条汉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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