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大族之间不能在内耗了,否则,我们这一代做了官吏,下一代只有一个孩子能够庇荫补缺,但级别和爵位,肯定也要比他老子降三级品阶,到时候也芝麻官而已,其余子嗣,就断了仕途,只能经商了,或是吃老本,游手好闲,多大家底也能够被败坏光了。”柳怀恩顺着裴矩的意思,也说了几句。
他是河东柳家的嫡系,跟柳述也是不近不远,当年柳述犯死罪时,并没有牵扯到他,但肯定也被炀帝反感,所以一直没有受重用。
在李唐朝做了一个四品官的礼部侍郎,如今是刑部都官司郎中,从四品的官吏,在京城中,从四品之上的官员还有不少,所以,他这也只是面前参加朝会的中等品阶,分量不够,内心一直颇有微词。
如今朝廷要放开科举,第一次是百人,第二次很可能会加的更多,而且听说陛下有意开设其它科,以及建立多个学院,选拔太学员,士子阶层被朝廷高度重视,很可能寒门读书人,直接平步青云,比他们的官职还大,这让目前贵族团体都感到抵触。
他的傲慢,他的颜面,他的利益,会受到严重的冲击。
“请老尚书给大伙指教一番,抱团不假,但如何抱法,具体又该如何做?”杨思俭询问。
裴矩举起杯,饮了一口茶,润润喉咙,然后才继续道:“不外乎以下几点,首先嘛,我们需要造势,最好是把资历老,名望大的前朝旧臣,推回朝堂,那么影响力势必在朝堂上发酿,也有了领头人,比如说窦家的窦威,言道的父亲封德彝等等,再加上我们裴家的老人,重新回到中枢,掌控大局,就能跟士大夫团体,进行抗争了。”
“有道理,现在的朝堂,虽然贵族子弟不少,但是政事堂、枢密院、六部宰相,都没有前朝的名宿了,往往都是陛下亲信,扶持的自己人,还有一些出身寒门的年轻人,房玄龄、魏征、马周、李靖、徐世绩这些都是什么人,贱籍而已,哪有什么身份,如今出将入相,反而没有咱们关陇勋贵什么事儿了。”
元常仆接话道:“可不是嘛,咱们就该多活动活动,造声势,长安坊内,青楼酒肆,如果都能传开舆论压力,诸多老臣弃用,实在让京城人不安,埋没人才,朝廷对贤者不重视,这样请民意,监察御史自会把话传入宫内了。”
“朝堂上,我们也适当提一提,为老前辈们争取机会,官复原职,重入中枢,我们就有了引路人。”
“有道理!”
几人轮番开口,兴致浓浓,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一般。
裴矩又道:“这只是第一点,其次,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逆转皇命,也无法对抗即将崛起的士大夫阶层,所以,我等趁着勋贵豪族仍有根基的时候,应该将更多的族内优秀子弟,送入太学院、国子监、翰林院等,在这些清流之地,也要安插我们的人,不能让日后的喉舌之地,全部被士大夫团体占据。”
众人闻言,都在点头,目光聚集在裴矩身上,这个侍奉了北周皇帝、文帝、炀帝数代君王的重臣,浑身都是官场的经验,老成谋国,一点都不假。
“第三,各种功劳,该争就要争取,不能让朝廷上下,京城百姓,都觉得勋贵阶层不行了,日薄西山,没有人杰冒出来,年轻人只是溜犬斗鹰,在青楼争风吃醋,这就失去了竞争力和口碑效应。”
“此外,科举方面,也要上心,暂时寒门读书人,出身贫寒,吃穿都成问题,饱受战乱之苦,手里没有几本书,像经史子集,能看过两三本就算不错,条件简陋,不如咱们的子嗣读书条件优越,更应该夺取进士的名额才对。”
裴矩说了好几条,都切中要害,是从根本处,要跟士大夫阶层进行竞争,同时要谋权仕途,阻碍皇权的实施等等。
当年隋炀帝失去了民心,同时也伤了门阀的心,所以被门阀勋贵集团给抛弃了,各地无人勤王救援,关中也迅速倒向了李渊,就有这方面因素;连杨广自己,最后都死于勋贵武将集团的兵变。
此时裴寂在旁补充道:“接下来,我等就看当今陛下魄力,如何进一步收权了,还有各项政令能否推行下去!听说经过战乱,大隋的仓禀已经被义军使用、破坏过半,长安国库的钱财和粮食被李唐运走近空,在晋阳鏖战中,消耗了大部分。所以,咱们大华的国库已经快空了,接下来,朝廷如何普查人口,征缴赋税,维持对江南的用兵,都是大事情,咱们勋贵豪族的作用,还是举足轻重的,若不重用咱们,他这个朝廷,哼哼,怕是也运转不灵了吧。”
第十八卷 天下一统,治国安邦!
第1007章 水患无情
河内郡,河阳县邑。
乌云笼罩着河阳城的上空,尚未黑天,但光线被云遮住,下方变得阴暗,大雨滂沱,仿佛整片世界都被雨水浇注的湿漉漉的。
忽然间,一道闪电从高空裂开,照亮了云层,仿佛从九天直劈而下,接连了天地。
“轰隆隆!”
闪电的光芒收敛,才传来雷声滚滚,炸响不停。
暴雨浇灌了河阳城,与河阳城相隔不远的黄河,更是波涛汹涌,已经有堤坝出现了小的豁口,水流向下席卷蔓延。
在黄河堤坝上站满了狼狈的人群,虽穿着蓑衣,但浑身早已湿透了,此刻如同蚂蚁一般在河提上忙活着,用石块,用泥沙,用草袋,甚至用木船装载着重物,来填补着那道的豁口,担心堤坝彻底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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