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去公安局呀。”师傅手机摆弄着GPS,“哦,不远嘛,才1.5公里。”
余非“嗯嗯”了两声,就听见师傅说:“过年涨价你知道的哦。”
“去市局多少钱啊?”余非知道肯定要涨价,但还是随口想问。
“两百块哦。”司机转过头看他笑,“新年快乐。”
余非:“……”
沿途经过一个超市,余非下车买了点东西,到了市局门口,市局的门卫今天都没人,进了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各个科室灯亮着,可能里面有人值班。
其实余非也不知道魏秋岁在不在这里。
今年魏梦梦回来了,说不定大年三十和妹妹一起过,不在这里值班守夜了。
他提着东西转身的时候,看见正从外面迎面走来的魏秋岁,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余非愣在原地,忽然有种看见人瞬间的手足无措,尴尬地抖动了一下塑料袋:“……我从爸妈家吃完年夜饭,想你在值班就来看看你。”
魏秋岁拢了一下风衣走进大厅,对着余非道:“去我办公室吧。”
魏秋岁推门进去,余非跟着后面走来,上面有一碗吃了一半的泡面,还有一个白色餐盒里装了满满一盒闻着油腻的饺子。
想起方才的大鱼大肉,余非顿时觉得魏副支队有点心酸,把那袋子东西搁在桌上,献宝一样一件件拿出来:“买了点儿饮料啤酒,还有速冻饺子……你们这有小锅吗,煮点吧,也比这冷了糊了的饺子好吃。”
魏秋岁把那饺子餐盒合起来丢进垃圾桶:“市局里慰问值班警察的。”
“够寒酸。”余非竖起拇指,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盒小烟火,“市区内禁止烟火,你看我就买到了这个!”
魏秋岁双眉微微挑着,眼里噙着一点笑意:“你既然知道市内禁止烟火还买来,怎么,是想让我现场出警去查获违禁品吗。”
“你也真是扫兴。”余非把烟火又塞回去,“不放就不放。”
“市区十一点五十的时候在街心那边会统一放烟花,我们可以看那个。”魏秋岁忽然说,他看了看表,“还有很久,你玩我电脑吧,我去找个锅。”
年三十的晚上,和魏秋岁在他不大的单人办公室里守着一口小锅,两个人一人捧着一个一次性杯子等饺子,余非看得眼巴巴的蹲在地上,魏秋岁怕他蹲得不舒服,给他找了把椅子坐。
“没事儿。”余非摆摆手。
“坐。”魏秋岁还是坚持道。
一想到魏秋岁是在心疼什么,余非就觉得耳尖滚烫,咳了一声坐到椅子上,企图用饺子的蒸汽掩盖一下心虚。
可能是气氛太过温馨,是曾经两个人都不曾奢求过的温馨,也可能是昨夜做了些莫名出格的事情,那小小的办公室都盛不下这暧昧。
余非坐在椅子上,把一个白胖饺子夹到魏秋岁的小杯子里:“以前我都不敢想这个画面。”
“……”魏秋岁沉默着把饺子送进嘴里。
“没成年的时候觉得未来好远啊,成年了之后依然觉得很远,那时候也是想不到二十六岁的余非和三十岁的魏秋岁会做点什么,余非那时候是不是和魏秋岁一样优秀了……后来和你分开了,我又不敢想自己的二十六岁了。”余非难得认真说会话,眼被蒸汽熏得湿湿的,“想想自己二十六岁的时候也不会有你的存在了,就觉得真没意思。”
魏秋岁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才道:“我不会走了。”
余非掀起眼皮看他。
“我本来是个不怕死的人,因为对于我而言,比生命重要的东西太多了。”魏秋岁看着那锅饺子上下翻腾,“我在黑溪的时候,曾经被歹徒子弹从后背击中,那次真的差点就死了。”
余非从没有听过魏秋岁的这些事情,被忽然沉重的气氛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愣愣地听着。
魏秋岁继续道:“我当时以为我不会怕的。”
“谁不会怕死啊。”余非说,“魏秋岁,你真的是个人不是钢铁侠好吗。”
“不。”魏秋岁抬起眼看他,灰色的眸子里全是认真和真诚,“我会怕的原因是忽然想到,可能我会永远都回不了白津,永远见不到你了。”
余非被他这句话狠狠掐了一把,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魏秋岁的意思,虽然直觉告诉他他接下去的话会臭屁到自己也很想吐,但他还是说:
“就像很多鸡汤文里写的,我是你的什么鸡架和软骨。对吗?”
“……是铠甲和软肋。”魏秋岁纠正完心累地放下筷子,觉得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气氛瞬间垮了,“你这几个礼拜感觉到我的世界的一角,我不确定看完全部之后你会有什么想法。所以……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
余非和魏秋岁站在市局的大门口,远处的烟花升起,开出绚丽的花,映照着整个天空都明晃晃的耀眼。
他被魏秋岁刚才那番话,把心房内的角角落落都填满了。
“魏秋岁!”余非转过头去在巨大的爆裂声中喊他,“新年快乐!!”
魏秋岁垂下头凑在他耳边:“新年快乐。”
余非似乎觉得还喊得不尽兴,在原地蹦跶了两下,边跳边吼:“新——年——快——乐!!”
声音尽数都湮没在了烟花的巨响之中。
两人看也看了吼也吼了饺子也吃了,回到市局空荡荡的大厅里,魏秋岁还要值班,余非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钻进魏秋岁有暖气的办公室里脱了外套,收拾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冷炙,他在那桌上看见了几个蓝色的文件夹和档案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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