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徐晗仰头看他, 皱了皱眉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苏漾挑起眉梢, “重要是我知道多少。”
徐晗惊疑不定。
起身靠在窗台处,抱臂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复抿唇并不能缓解你的焦虑, 反而会你的唇周状况暴露你的情绪。”
徐晗张开嘴,其他人看过去发现徐晗的唇周微微泛白, 因为干燥缺水起了皮屑。这点倒和杨义有几分相似。
余孟阳摸摸下巴, 但是这个焦虑的人格是不是目前还没出现?
徐晗微恼, 她毕竟也是一个心理咨询师,很少有别人观察她的时候,瞬间有种被冒犯的感觉:“你平常就这样给女士难堪的吗?”
苏漾耸耸肩:“在我眼里,你是嫌疑人,而且是位没有职业道德的嫌疑人。”
徐晗又羞又恼,周围人能看出来她想骂人,但是出于素质脏话在嘴里转了一圈还是没能骂出来。
“杨义的病例,全部。”
徐晗别过脑袋,看着远处火光冲天,她叹了一口气:“第二排书柜,把书搬下来,有道暗门。”
苏漾点点头:“去看看。”
有人立刻执行了,不多时果然在书柜后面找到了那道暗门,里面有几册厚厚的资料。苏漾接过来,翻了几页:“复印件?”
徐晗惨然一笑:“如果我今天没有突发奇想来办公室,我现在应该和杨义的病例原件一同葬身火海了。”
“你说,人是不是很可悲?”徐晗撩起发丝,“只有人关心几册资料的安危,却不关心一个大活人的生命。”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苏漾丝毫不为所动,“在你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说实话时,就已经消耗掉了我的最后的一点同情心。徐晗,看在同为校友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想想开学时老师说的话。”
余孟阳摸摸鼻子,好凶哦,很少见到苏漾这么不留情面的时候。其实从他的角度看,苏漾确实不讲人情了一点,但是以他对苏漾的了解,徐晗一定是触及到了苏漾的底线。
徐晗怔了怔,她仔细盯着苏漾瞧,一瞬间瞪圆了眼睛:“啊,入学仪式的时候,你是不是给我们演讲过?”
她还记得当时演讲的学长被她们津津乐道了很久,大三的学长,年龄却只有17岁,甚至比大多数新生年纪都要小,绩点第一名,连续三年的国奖获得者。后来她记得等她大二的时候还听上专业课的老师提及过,说是那位师兄放弃了保研,打算跨专业考犯罪心理学的研究生。她虽然不记得学长的名字了,但还记得老师说话是神色中的扼腕。
苏漾没作声,翻了一下杨义的病例后看了一眼徐晗:“带走。”
徐晗被手铐拷住带进警车后,余孟阳撞了撞苏漾的肩膀:“兄弟,你怎么对这么温柔可人的小学妹这么凶?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苏漾对余孟阳脸上的幸灾乐祸很无奈,也知道抓住了杨义,所有人其实都放下了之前紧绷的那根弦。
“其实我对她有一点印象。”
余孟阳一怔:“你对徐晗有印象?”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我对她有印象。”苏漾揉了揉眉心,“她成绩在她们那届算是不错的,而且她挺有自己想法的,我对她有印象是因为研一的时候,我去院办公室办手续,她可能误以为我是老师,哭着求我能不能给她求求情,因为她有门专业课被挂了。刚好她被挂科的老师也是我当时的老师,我后来跟他,才知道她不是学习不好,也不是答卷答的不好,只是她的想法和老师以及当时的主流学说不相符,比较激进。因为确实不属于硬伤,后来老师还是给她改了成绩。”
“那还是挺有缘分的。”余孟阳摸摸下巴,“你这算不算爱之深责之切。”
“不,我现在是在想,当初我是不是不该让老师改成绩的。”
“为什么?”
“之所以说她激进,是因为她当时认为如果能够促进心理学的进步,直接对于病人进行干涉性实验也是可以的。”
“其实我也有个问题。”余孟阳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观察到了,你和柯博士对心理学实验都是讳莫如深,但是在我理解里,确实学科的进步是需要实验的。”
“但心理学特殊的地方在于,其实人类到现在也没有对心理真正研究透彻。就像是抑郁症一些精神类疾病,对于很多患者来说是漫长的抗战过程。目前也没有很好的办法能够根治或者绝对有效地控制。也就是说,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类对心理方面的并没有完全的掌控力。”
“我们会去监狱和犯人交谈,也会对他们进行心理疏导,包括心理咨询师对于来咨询的病人也是同样的。可如果是反方向的疏导呢?如果心理学家为了验证一个猜想,对于病人进行反方向的引导,他可能会得出一个对于他学术有益的结论,但这个实验对于被实验者的人生来说却是不可逆转的。”
“但心理学家或是心理咨询师要想进行这样的实验太简单了,因为病人来找他们的时候,有着一份天然的信任,而来找他们的人往往心理处于非常脆弱的地步,非常容易进行引导。不像是医院医生用药有严格的规定,心理咨询的时候究竟是正面还是负面的引导,谁都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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