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冷静。”苏漾虽然手心都在发凉,但面上不显,“不是您的错,是媒体的问题,这样拿你们对比实在是不应该,不过这么多年的事了,您也该放下了。”
“当然,我早就放下了。”段如蕾躺回了摇椅,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她最惨的时候,我花钱买了一个报道,用一个板面再将我们对比了一下。那个时候,我是社交场上耀眼的柯夫人,而她呢?她只是在豪宅中苟延残喘的病秧子,我怕她看不见,还专门去拜访了一下她,走的时候无意中留下了那份报纸。”段如蕾慢条斯理道,“后来,她就自杀了。”
苏漾别开脸,他已经控制不住他的面目表情和即将骂出口的话,这个人和杀人凶手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跟她可能没有任何摩擦的人,就因为其他人的一句话,就因为贬低了她,她就要把人踩到脚下才算解恨?哪怕逝者已逝?这个精心护理花园,不就像是她的嫉妒心,茂盛生长。
“我不太舒服,先走了。”苏漾根本不愿意再留,师兄的母亲又如何?她至少得先是个人,他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师兄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这样的家换谁都不会想回来的。
血浓于水的前提那也是这血不是黑的。
可段如蕾的一字一句都像是浸泡在毒药之中,苏漾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竟然能够在一个根本算不上是仇人的可怜人过世十余年还能吐出这样淬着毒液的话语,他见过很多心理扭曲的人,大多数时候他都能平静看待,会愿意去追寻这些情绪的起源,他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恶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
可在段如蕾身上,苏漾只有一种反胃感,他压根没有心思去探究为什么。或许也是身份不一样,他现在很难心平气和地将自己抽离开来,满心满眼都是对师兄的心疼……
摊上了这么一个妈,究竟是前辈子造的什么孽。
苏漾刚想离开,段如蕾也起身了,不过苏漾感觉他并不是朝自己走的,而是朝着花园最远端的方向。
“你怎么上来了?”段如蕾笑眯眯道,“都说猫有九条命,我们试试好不好?”
猫?
苏漾飞快地回神,就看见里卡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花园的边缘墙垛上,而段如蕾正要走近他。
“夫人!”苏漾叫住了她。
段如蕾头也不回道:“你是不是也很好奇呢?这可是柯顾在这个家里最喜欢的东西了。说来也奇怪……你说,他不喜欢人,就喜欢猫,也难怪养也养不熟。”
苏漾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装出自己的惊讶:“夫人……你、你刚刚说的是柯顾吗?”
段如蕾脚步一顿,回身看他,眯起眼睛:“怎么?你不知道?”
苏漾茫然地摇摇头,脸色煞白:“你说的柯顾大学是在B大就读的吗?”
段如蕾上下审视着他,没说话,但其实已经是默认了。
苏漾后退了两步:“所以这是他家?他是你儿子。”
段如蕾没回答,似乎拿捏不准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不清楚。
苏漾一步步走了过去,和段如蕾擦肩而过,走到墙垛边揉了揉里卡斯的脑袋:“所以你的主人是师兄吗?”
他顺势想将里卡斯抱起来,但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有东西黏住了里卡斯的脚,虽然阻力不强,但是还是有些奇怪。
苏漾低头一看,是双面胶,上面还沾了些猫毛。苏漾的大脑飞速地转着,难道是段如蕾故意为之的?可她怎么知道里卡斯会来?又怎么会知道可以用里卡斯威胁自己?而且她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不过再看双面胶,却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双面胶除了猫毛外,还有灰尘和小颗粒,双面胶不是刚贴上去的。
顺着墙垛望下去,发现左下方的房间阳台上有个猫窝,在脑内构思了一下别墅的立体图,苏漾认出了那是师兄的房间。也就是说里卡斯是可以从这条路去到他的猫窝?
心中先是一酸,酸的是里卡斯这么多年还记得他的窝在哪里,随后便是一凛,如果是必经之路,那段如蕾贴双面胶恐怕就是为了报复里卡斯。苏漾根本不想去探究报复的原因,就她那比针尖还小的心眼,恐怕随随便便一个原因就有了今天的事。
“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拿点东西,柯顾小时候的相册,想看吗?”
不想,而且你也没有打算给我看。
段如蕾自说自话后直接离开了花园,并且关上了门。
苏漾揉了揉眉心,他现在心神俱疲,这人真是师兄的母亲吗?他现在是既不愿意相信也不想相信。
他抱着里卡斯走到阳台门口,手一压,果不其然,门被反锁了。随后他坐在了楼梯上,从口袋里抽出一片湿纸巾,捏着里卡斯的爪子擦了擦。
这才注意到里卡斯的肉垫上还有受伤的痕迹,苏漾拿着湿纸巾一点点地将黏腻感擦拭掉,里卡斯叫了两声,声音奶声奶气的,和他的身材极度不符,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苏漾松手让里卡斯自己去玩,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将自己这边情况跟李肖然发短信说明了一下。不过他虽然人被禁锢了,不代表他思想也被禁锢了。
他看着李肖然发过来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你挺有意思的 下次我还想让那个高智商的陪我玩 落款:A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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