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这么一说,杜山鬼之名就传遍地府,至于杜山鬼本名叫什么,反而没有什么鬼知道。
枝可依也知杜听夏每次那房间出来都是这副脸色,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径自收回手机上前道:「杜总,院长一小时前过来一趟,说你有空过去找他。」
对杜听夏来说,每次的到来都是一种折磨,然而他却受虐似的坚持每两个星期过来一次,任着现实一次次打垮他心底那卑微的希望。听到枝可依的话,他垂下眸点点头,吩咐道:「我哥睡着了,你叫护士先不要进去吵他。」
枝可依一怔,马上就明白刚刚为何会静下,以及杜听夏为何会那么久才出来,想必是盯着对方回忆生前点滴。即使脑里有别的想法,但口上她依旧是本着一贯的专业态度回道:「好的,那我就不陪您去院长室了。」
杜听夏挥挥手,不在意道:「我自个儿过去就可以,你弄完在那边等我。」
枝可依点头称是。
杜听夏来到院长室,敲了两下门就径自飘进里头,而院长也猜到是谁来找他,眼睛还没从计算机屏幕中抬起,嘴上已经道:「杜总请坐,不好意思,阎王殿那边突然来了件急症想让我初步诊断一下,给我五分钟让我先把邮件回了。」
「要不我先出去回避一下?」
「不用,给你看你也不知道什么事,我很快就可以搞定,你不信可以用手机计时。」
「那倒不用。」
果然如院长所言,他很快就敲好了邮件发出去,而杜听夏从头到尾也只是安静低头看手机,没有半点不耐。
「杜总,抱歉让你久等了。」院长抬了抬眼镜,拿出一件写着「机密」的病历表,道:「这次叫你来,是想跟你说说你哥的情况,我们在尊重杜总你意愿的情况,会针对杜鸣春的情况作出应对。」
「方院长,我哥来地府那么久就在这里待那么久,我也明白这事最终会发生,你就不要绕圈子,我可以的。」杜听夏一个月来治疗所四次,该见的见过,不该见的也见过,听到院长这么一说,他也猜到对方要说什么,然而,和他刚刚在病房那边大吵大闹相反,此时的他意外冷静,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虽然那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他。
「好。」方施旅闻言也就没跟对方客气,直接道:「杜鸣春自死后就出现魂魄分裂现象,出于某种不明原因,四次的融合手术也失败告终,而多次的手术也让他的身体暂时不能再上手术台,只能改回传统药物治疗。」
「杜鸣春在上个月陥入了两次深度昏迷,而在昏睡期间魂魄会出现短暂崩溃现象,虽然近来这几次都有醒过来,但不能保证他下一次昏睡后会再次张开眼。在那三次期间我们用重药暂时稳定了他的魂魄,但副作用极高,暂时他已经开始有轻度的绝食倾向。」
「杜总,我们现在有两个方向提供,若你想保住杜鸣春,我们医院绝对会提供百分百的协助,但同一时间,你也可以提出另一要求,就是放任杜鸣春的昏迷不再用药,对此我们也会妥当安排。」
「……我……可以想一想再回复你吗?」杜听夏垂下眸,眼眶红得厉害却没有流出一滴眼泪,即使做了心理准备,但当他听到方施旅的话时,心里还是压抑得不行,像是无数石头一颗接一颗地冲击着胸口,连肋骨也是断掉般发痛。
「当然可以,杜总你可以回去想想,杜鸣春这阵子情况稳定,相信可以维持一段时间。」方施旅也见惯这些场面,也知道亲属的心会痛成怎样,这里不是人界,死了可以投胎重头来过;这里是地府,「死亡」在这里代表魂飞魄散,什么也不会剩下。
他照顾杜鸣春足足二十年以上,也看着杜听夏为了给哥哥更好的医疗设备,一步步由看毛头小子爬成公司总裁,对于这对兄弟方施旅也是有感情的,在处事上他也会多多关照,但现在这样,他心里还是觉得唏嘘。
杜听夏向方施旅道谢后便失魂落魄飘出院长室,枝可依在外头己久候多时,见到他出来也顾不得对方的神色,急道:「杜总,三少他又闹起来了。」
「这次他又怎么了?」一听到「三少」这二字,杜听夏马上一扫原来的颓废,眉头扭成一团。
「他说他要见您,要跟您直接说。」枝可依快速道,与此同时她和杜听夏也加开速度飘去停车场,毕竟每当三少出事,他就会马上放下一切往家里赶,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治疗师呢?他们套不出话来?」一飘上车,杜听夏忽然想起自家三少身边那几个高薪请来的专业鬼魂,问道。
「他们已经在跟三少交流,就是他们让三少说出『要见你』。」枝可依一边解释,一边把没有放好的报纸收拾好,她是有点强迫症没错,报纸摆放歪了少许她都看不过眼。
「那是什么?」见跟自己说话的枝可依突然伸手整理巴当掌大的东西,杜听夏忍不住问道。
「是报纸,杜总要看吗?」枝可依摊开本是折迭起来的报纸,让杜听夏瞄一瞄当日的头条。
「前孟婆地府梦幻婚礼,现任孟婆豪气送新房」
杜听夏不感兴趣地挥挥手,示意枝可依把报纸拿走,同时把目光移到窗外,思考着回去后该如何搞定家里那个。
☆、初见(二)
杜之衡是《魂魂众月刊》的记者,而且还是一个三流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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