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想哭,这又什么好哭?要哭也是因为自己被一群神经病围着吧,但心底那狂喜是怎么一回事?
「之衡,也许我们恋爱的步骤错了,但我是真心爱你的。」杜听夏的眼神好像带上电流,被他这么盯着,江之衡整只鬼动也动不了,只能呆呆飘在原地继续听他道出惊天地泣鬼神的雷鬼台词:「我会让你们母子幸福的,请你嫁给我吧,我的之衡。」
江之衡已无力吐嘈眼前一切,但听到自己和肚里的肪脂被当成母子,他还是觉得要反驳一下,可他的嘴动了两动,半点说不出他想说的话,反而一些他想也没想过的观点,倒是很流畅的从口里道出来:「那杜哥怎么办?」
杜听夏脸上笑容不减,闪亮的眼神有如天上星辰,亮得江之衡都快要睁不开双眼了,他半点不介意半瞇双眸的伴侣,道:「那是我少不更事的错误,现在我已认清,你才是我的真爱。」
听了这句话的江之衡太阳穴忽地痛起来,他觉得自己被硬生生撕成两半,一边不知怎的莫名兴奋,心里充斥着苦尽甘来的味道,而这心情也反复刺激着他的泪腺,让他潺潺泪流个不停;而另一边则是黑洞般的绝望,脑内有股声音在疯狂叫嚣着,不想承认也拒绝承认杜听夏口中的「少不更事的错误」。
江之衡不知自己怎么了,都已经痛苦到不能自已,他的嘴还是可以不受控的吐出「我愿意」三个字。他看着杜听夏用欣慰的表情站起来,看着对方的手指温柔地刷去脸上的泪痕,看着那张俊脸缓缓接近自己,后知后觉地终于领悟到一个骇异事实——杜听夏想吻自己。
阎王在上,杜听夏要放大招了。
江之衡只来得及想出这么一句,杜听夏的唇已试探性地印上他那没什么吸引力的嘴,温热又带着点点冰冷的触感让他当场怔住,杜听夏理所当然视之为不抗拒的反应,就再也没有克制,直接就来个肆意缠绵。
被突如其来之吻吓了一跳的江之衡,胡里胡涂就配合起杜听夏起来,只要一个暗示,他就下意识到顺从起来,到最后自然是他和对方吻了个难分难舍,在别鬼看来是异常激烈的深吻。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吻技不太行的江之衡终于因为嘴唇隐隐作痛回神过来,可杜听夏吻上瘾不肯退开,他微微挣扎了好几下,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杜听夏的嘴里头,怎么硬绷绷成这样?
杜听夏的舌头,怎么肿大得像团毛巾塞进自己口里?
杜听夏的唇,怎么好像愈来愈湿?
江之衡忍不住推了杜听夏一下,骇然发现对方的身体居然是柔呼呼的,吓得他这下不止用手,连脚也用上,拼了命使劲想推开杜听夏。然而对方像是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任着他动手动脚不止,更进一步收紧对懔中鬼的钳制。江之衡真的急了,力度也不自觉加大,挥舞的动作也愈来愈激烈,到最后咚一声,后脑忽地传来一丝剧痛,他禁不住惊呼一声,眼睛用力眨了好几下,再睁开眼时,那个病发的杜听夏凭空消失,后方那四个有问题的杜家员工也跟不见,眼前只有熟悉的客房布置和……从床上掉到地板、使劲咬着枕头的自己。
枕头上满满的口水,湿淋淋有如一杯水被倒在上头,江之衡松开那罪恶的证据,撕咬布料的不舒适感让他牙耸好一会,直到眼角瞄到手机时钟,发现距离起床时间还只有不到三十分钟,便赶紧什么也不顾直接重新躺下睡觉。
这一躺,他的头又躺回事发的枕头上,又黏又湿的触感让他重新弹起来,刚才的梦又重新在脑内回播,小脸瞬间烧了起来,即使没有外鬼在场,他突然羞得想直接一死了之。
☆、爱情(六)
江之衡自觉自己愧对江东父老,显然,他完全忘了这里是地府,不但没有人间的江东流域,也没有什么所谓父老让他认亲认戚。
阎王在上,他怎么会作了个如此糟糕的梦?
梦到自己喜欢上杜听夏都算了,怎么会……怎么还会怀上兼准备嫁入豪门?
他这是疯了吗?!
江之衡忍不住把自己抱成一团无声哀号,今早他是和杜听夏一块回来,顺道吃了个早餐,短暂交流了一会,然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如此正常的行程,按道理不会刺激到大脑作个如此惊世骇俗的恶梦来?
哎,不对,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公司里看了些什么了。
他在看枝可依强烈推荐的《总裁心里的豆蔻嫦娥》,内容讲述O型杜鸣春因一夜风流被A型杜听夏标记,先婚后爱的二人经历了一连串的狗血事件,包括但不限「带球跑」、「失忆」、「疑似替身」、「你不爱我时我爱你,到你爱我时我罹患绝症」等的经典桥段,但到最后竟是大团圆结局的HE。
他在看之前有偷偷上网查过,这书原来的主角是杜听夏和一名叫「李可恬」的女子,然他看的那本已被枝可依硬生生把她的名字改成「杜鸣春」。
肯定是因为那本书的关系,江之衡愈想愈觉得有道理,毕竟他不只是阅读,还拿出纸笔仔细列出书中杜听夏的性格,和作者如何刻划其个性,完完全全是真爱粉才会做的事。
不过是受了影响而已,自己才没有对杜听夏有什么特别想法,江之衡得出结论后当场松了一口气,可当视线落在枕头上的污物,他又情不自禁想到正是这东西被自己在梦里认成杜听夏,还吻了个天昏地暗,好不容易平伏下来的脸颊又再次烧起来,同时也是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的心魂又再次提心吊胆起来——既然他看那么入神,按道理应该是他代入书中杜鸣春的角色,而不是他以原身接受求婚,还问出「杜鸣春重要还是我重要」的相似问题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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