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从那以后,江然慢慢对身边所有的人和事都看不见听不见了是吗?”林曼殊确认道。
江然妈妈点了点头,闻缇抱着江然从角落里走了过来,他把江然交给他妈妈,然后说道:“小孩子的学习能力很强,对外界的刺激反应也比较激烈,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本能会让他自己寻找一种逃避危险的安全方式。”
闻缇坐在旁边,把那份治疗方案放在了一边,他问江然妈妈:“江然可以继续在画室上课吗?”
江然妈妈犹豫了一下,刚才林曼殊提到了另一个小姑娘和江然的关系很好,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因为江然很抗拒陌生人,出于这个原因,江然妈妈最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请闻老师多照看一下他了。”
闻缇笑着点头,目光移到了正认真笨拙的比划着双手的江然,江然低着头认真的玩手指,对身边三个大人的谈话毫无反应,他又找到了一个好玩儿的东西,他正带着浓厚的兴趣探索着。
江然妈妈带着江然离开了咨询所,林曼殊把桌上的茶水倒掉,将杯子清洗干净后放回杯盘里。
“最近做了什么梦吗?”林曼殊问闻缇。
“重复做同一个梦,我站在黑夜里,又像是一个巨大的墨水池,墨水从我的脚底漫延到腿上、腰上,虚无缥缈的黑雾笼罩在四周,我听到皮鞋踩在水面上的喑哑声,一个人远远的拿着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他踩在水面上慢慢走向我,他走过的地方一圈圈涟漪散开,墨水的涟漪像巨浪一样朝我袭来,泼在我身上的时候又变成了黑雾,香烟的火星在他的手里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把,他不断的逼近我,用火把点燃了我的头发,我站在墨水池里动也动不了,我试图看清他的脸,但怎么都看不清。”闻缇用习以为常的语气叙述了一下他的梦境。
林曼殊皱着眉头问道:“烧了你的头发?”
“他说我是怪物。”闻缇说道。
“你该剪头发了。”林曼殊开玩笑道,“很小的一个举动也会成为你的噩梦,比如你睡前多看了你的头发一眼,或者你又联想到了美杜莎。”
“我不会剪的,这是我唯一的一次胜利。”闻缇摇了摇头。
“是你父亲吗?”林曼殊问道,闻缇之所以固执的留着长发,是因为他曾经和他父亲在“头发”这个问题上起过一次非常大的冲突,那是闻缇唯一一次顶撞他父亲并且成功让他父亲妥协的一次胜利,那证明他战胜过他。
“不是他,是另一个人。”
“那是你认识的某个人吗?”林曼殊问道,既然他能梦到这些,那现实生活中一定有这个梦的根据,对于梦里的人像谁这个问题的答案,闻缇沉默了一下,回答,“不是。”
你太偏执了。”林曼殊说道,闻缇心里有答案,他知道林曼殊猜得出来他已经有答案了,但他就是不想承认。
“不剪头发就是偏执吗?”闻缇反问道。
林曼殊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得帅的人总是这么任性。”
“谢谢夸奖,林医生,今天的你比野玫瑰多了几分甘醇。”闻缇微笑着说道,他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
林曼殊:“……”
“舒伯特的野玫瑰。”闻缇拿起外套微笑着打开咨询室的门走了出去。
林曼殊顺手在电脑上搜索了一下,舒伯特的野玫瑰,一首流传甚广且朗朗上口但林曼殊没听过的——儿歌,林曼殊想了好半天,甘醇和舒伯特的野玫瑰有什么关系?
闻缇开车回到画室,刚走到画室门口,詹妮弗拿着一些信件朝他走了过来,闻缇还未开口,詹妮弗盯着他仔细的打量了起来,闻缇疑惑道:“看我做什么?”
詹妮弗将一本老旧的杂志从信件里拿了出来,对比着杂志封面的男模和闻缇本人观察了一下,她无比惊讶的问:“老板,看不出来你居然深藏不露啊!”
闻缇瞥见詹妮弗手里的杂志,略微皱眉,他将杂志接了过来,问道:“这是哪来的?”
詹妮弗指了指他身后的邮箱,“就在邮箱里,和这些信件放在一起的,没想到你竟然还拍过杂志啊?”
闻缇扬了扬手中的杂志,说道:“这个我拿走了,那些信件放在办公室就行了。”
“那老板你不讲讲你的星途吗?”
“以后有时间再讲。”
闻向秦每次定的约会地点都很高档,楚行暮这人习惯了市井气的同时身上又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势,他觉得闻向秦大可不必做的这么明显,如果有事跟他谈,就算在公园长椅上也能开个会,因此,当楚行暮与闻向秦面对面坐下来的时候,楚行暮说道:“你不用这么刻意。”
闻向秦切牛排的手顿了顿,他抬头看向楚行暮,并说:“没有,约你出来只是吃个饭而已。”
楚行暮心想,你这从头到脚都写满了目的性,还用得着再刻意伪装一下自己?
“我用不惯刀叉。”楚行暮难得认真的切起了牛排,反正付钱的是闻向秦,这哑谜打的两个人浑身的不自在。
“说吧,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楚行暮问道。
“看你那么忙,请你吃一顿饭不过分吧?”闻向秦问道。
“正常情况下你会叫上夏辞一起,绕来绕去你不嫌烦我还觉得烦。”楚行暮实在受不了闻向秦突然这么客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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