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医院看看。”徐若林气冲冲的走了,徐若轩看了闻缇几眼也跟着离开了,这下全青市的企业都知道徐若林跟他三叔家撕破脸了,到时候徐家老三可能又要面临一次破产,这次他们可没有第二个女儿往出嫁了。
闻缇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摇了摇头,觉得特别可笑,有这样的父母还不如没有,徐家也就徐若林是真的对徐若苘好,因为徐老三家重男轻女的思想极其严重,而且徐若苘是在徐若林家长大的,本来就跟亲生父母不亲近,可能在他们眼里徐若苘就只是个联姻工具。
徐家在青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徐若苘被家暴的事过了这么久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更严重,说到底那是徐老三家的家事,徐若林没有替徐若苘出头的立场,再者徐氏没有必要为了一些“家事”就丢了大企业的气度。
楚行暮把车停在闻氏集团楼下,给闻缇打了几个电话,等了二十分钟闻缇从公司里出来了,楚行暮下了车朝他招手,闻缇捏着手臂走了过来。
楚行暮问道:“胳膊怎么了?”
闻缇说道:“被徐若林误伤了,保安都不敢拦他。”
两人上了车,楚行暮让闻缇把外套脱了,他把闻缇的袖子撸上去,发现他的小臂上青了一片,“你们那么大的公司没人管,让你去拉架?”
楚行暮从收纳箱里拿了一瓶药油出来,闻缇捂着鼻子说道:“味道太大了,能不抹吗?”
“不抹明天肿成法棍。”楚行暮把药油倒在手里往闻缇的胳膊上抹,闻缇疼的牙都咬在一起了。
“那姓徐的下了多大的狠手,你这胳膊还想不想要了?”楚行暮忍不住唠叨起来,“年纪轻轻就一身伤,又不是让你去跟别人拼命,好好的回个公司也能被人伤了,下回碰见这种事躲远点儿,别老往上凑。”
闻缇的语气略显骄傲的说:“我也把徐若林撂倒了。”
楚行暮手一顿,一脸的不信,“闻老师,看不出来你不光会文还会武呢?”
闻缇点了点头,“徐若苘被她丈夫从楼上推下去了,对方说要离婚就得把当初投在他们公司的钱还回去,她亲哥跑去找闻向秦借钱,正好碰上徐若林来公司找闻向秦谈项目。”
“我昨晚还在应急楼梯上捡到了一张彩票。”闻缇用左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彩票。
楚行暮瞥了一眼,专心给他揉胳膊,“我已经让人去调停车场的监控了。”
“我把彩票给李潇文看了,他没什么反应。”闻缇把彩票放在中控台上,用手按住袖子继续说道,“工作室里的监控又不是摆设,我不是怀疑宋闫失踪是他干的,但是我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楚行暮问道:“那他知道你怀疑他了吗?”
闻缇抽了几张湿巾给楚行暮擦手,“现在就看谁更沉得住气了,我们去南嘉做什么?”
“找当年负责给赵海碌做精神鉴定的医生。”楚行暮把药油瓶放进了收纳箱,又把车里的暖气调高了一些,“等干了再穿衣服。”
闻缇披着外套问他:“你可以早点儿跟我说,兴许我能帮你们,精神病鉴定书作假不容易,能在鉴定证明上签字的都是青市极具权威的专家,只要有一位专家不同意那份鉴定书就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万一以后被查出来他们是要负全责的。”
“但是赵海碌确实有鉴定书。”陈俞尧托检察院的朋友冒险把赵海碌的精神病鉴定书复印了一份,最后给了楚行暮,“这上面的字都是他们本人签的。”
“原来是林绅。”
闻缇把文件放回去,靠在座椅上转头对楚行暮说:“他是不会承认帮赵海碌作假鉴定的。”
去南嘉的路上闻缇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他五岁之前没有说过话,南嘉的护士医生都以为他是哑巴,哑巴不会喊疼也不会大吼大叫,不会跟巡查的领导主任和院长控诉自己是否受到过虐待,再说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把一群成年人怎么样。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林绅时,就对这个人生出了一种恐惧,小孩儿的本能能帮助他们判断接近身边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是还没有形成什么人是好人、什么人是坏人的观念,所以即使他感觉到那个人不是好人,也只会觉得他奇怪本能的排斥他,更想不到他们会对他做什么。
林绅控制着闻缇的药量和针剂、饮食和自由,出院的九年里闻缇费了很大力气才查出来是闻向秦的母亲让南嘉的医生对他特殊照顾的,也许她并不知道她的一句特殊照顾成了林绅借机虐待小闻缇的理由。
大人对付小孩子有的是办法,尤其是对精神病院里的孩子,在精神病院里,他们首先是病人,其次才是人,成年人在里面尚且得不到做人的尊严,何况一个四岁的孩子。
他经常会梦到小时候的自己,梦到他被一群看不清脸的人追赶,他在狭小的治疗室里逃窜,一只只手像怪物一样抓着他的四肢,他甚至觉得自己会在梦里死去,钟鸣楼的去世对他来说又是一种打击,他看着钟鸣楼在他面前无声无息的死去,他要给他读的故事还没有读完。
他把钟鸣楼教的所有东西牢牢记在心里,回归社会后他开始像正常人一样循规蹈矩,他至今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生过病,但身边的人都默认在南嘉长大的他曾经是精神病。
“闻缇?”
闻缇猛的睁开眼睛,听到楚行暮在叫他,楚行暮问道:“做噩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