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太太看着闻缇说:“小闻和长新都信得过你,我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这一天。”
楚行暮从台阶上拿了铲子,开始蹲在地上给花盆里花松土,闻缇去屋子里给钟老太太拿了一把椅子出来,院子里阳光明媚。
楚行暮转头问道:“钟教授真的有精神病吗?”
钟老太太看着楚行暮手底下的花盆说道:“他装的太像了,连我也被骗过去了。”
楚行暮不等钟老太太问,先把他们这几天的调查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好让她放心,钟鸣楼和孙思曜的矛盾她应该知道一些。
“孙所长闭口不提钟教授,还有件事我得确认一下,当年钟教授到底有没有参与那个新药研发项目?”
闻缇站在一旁认真听着楚行暮和钟太太的说话,当楚行暮提到新药研发时,闻缇的目光一直在楚行暮身上逗留。
钟老太太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他没有参与,研发组的主要负责人是孙思曜。”
楚行暮和闻缇同时惊讶地看着她,钟老太太转身进了屋子里,闻缇走到楚行暮身边,压低声音问他:“乔医生跟你说了什么?怎么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过来了。”
楚行暮把铲子搁在花盆上,转头对闻缇说:“这个说来话长,过会儿跟你说,钟长新不回来看他奶奶吗?”
“我都挑他不在的时间过来。”
楚行暮欲言又止,看了闻缇几秒,觉得迟早得跟他坦白,便说:“我跟钟长新说了,他们不在的这些年你一直帮忙照顾钟太太的事。”
闻缇挑眉看着他,正欲发表自己对楚行暮言而无信这个行为的看法,钟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个包裹从屋子里出来了。
楚行暮和闻缇站起来看向她,钟老太太说:“年前我收到一个包裹,是曾荣德寄过来的,我们两家十六年没有来往,我对曾荣德也有怨气,怪他当年没有站出来替我先生作证,所以这个包裹我没有拆。”
闻缇接过包裹转手递给了楚行暮,紧接着钟老太太把一个档案袋给了闻缇,说道:“小闻,这是他在治疗期间寄回来的,说等你长大了或者有一天你问起他的时候再给你。”
“原来他还给我留了东西。”闻缇双手捧着档案袋,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钟鸣楼就站在他面前,等着他打开这份来自十年前的礼物。
比起手里的包裹,楚行暮显然更在意闻缇手里的档案袋,他和闻缇一样好奇里面的东西,但楚行暮等着闻缇自己决定拆不拆。
闻缇当着楚行暮和钟老太太的面拆开了档案袋,当他把里面的文件拿出来,楚行暮觉得他知道闻缇为什么会那么温柔周到了。
档案袋里装的是一份精神疾病鉴定证明,是钟鸣楼利用和闻缇相处的六年时间为他做的精神病鉴定书,鉴定书上有六位青市最权威的精神病学专家的签名,其中就有穆方。
鉴定结论上只写了两个字:正常。
钟鸣楼的结论一贯任性,可这份鉴定书具有法律效力,他用最后一份鉴定书告诉闻缇正常人和精神病的界限是什么,他拿到这份鉴定书就意味着从今以后他要对自己的一切行为负责。
这份鉴定书是他进入社会的许可,也给他套上了犯罪的束缚。
楚行暮说道:“原来钟长新一直说的实验成果是这个。”
一个在精神病院里长大的孩子,连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样的人才算正常,他从小目睹那些暴力精神病的世界,疯狂、残忍,在这种外部环境的影响下必然会学习那些“行为准则”,钟鸣楼的目的就是让他在那种环境下健康快乐的成长,教他分辨真假对错、现实和幻想,激发他潜意识里的自我人格,引导他走向正常人的世界,不让他迷失在那个一切尚在学习中的童年里。
闻缇把鉴定书装回档案袋里,然后对钟老太太深深地鞠了一躬,随着闻缇的低头,那些积压在他身上十六年的阴影轰然倾塌。
钟老太太笑着说:“我也要谢谢你,代替我们一家在那里陪了他六年。”
楚行暮以前一直相信闻缇没有精神病,现在得到了确定答案也没有显得有多高兴,他知道这份鉴定书的内容对闻缇来说并不重要,而是时隔十年钟鸣楼还能教会他成长。
看着闻缇和钟老太太在说和钟鸣楼有关的事,楚行暮拿着包裹到旁边去拆了,包裹上的寄件信息很详细,曾荣德并没有刻意隐瞒,但是让楚行暮想不通的是这个包裹到底是什么时候寄的,郎朗之前说曾荣德年前并没有去快递站收寄过任何东西。
包裹四四方方,楚行暮拆开最外层的包装袋,最后拿到手里的是一个木盒子,盒子上的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楚行暮警觉了起来,把盒子放在台阶上慢慢打开了,没有他预想中的恐吓物,盒子里放的是几个透明文件袋和一个棕色笔记本。
正在这时楚行暮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笔记本,听到电话那头的郎朗说:“曾樊联系我说曾荣德的遗物里少了一个盒子,因为那个盒子平时都放在书架上,他整理书架的时候才想起来。”
“东西在我手里,我知道曾荣德为什么要自杀了。”楚行暮翻开曾荣德的工作笔记挂了电话。
闻缇走到他身边,往盒子里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楚行暮把工作笔记放回盒子里,转而拿起一个文件袋,说道:“这就是孙思曜说被曾荣德偷走的机密资料,和创新药有关的所有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