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瞬间,陆司语舔了下嘴唇,拉了他一下,老人的身体一下子贴在了冰柜之上,他和尸体之间的距离忽然拉近。
谢冬勤被吓得腿软,差点栽倒在了冰柜里,扶住了冰柜的边才稳住了身体。他甚至可以闻到,那尸体飘散而出的尸臭味。
“啊啊啊啊!!救命啊!”谢冬勤疯狂叫喊着。任谁这么面对一具冰冷的尸体,都快要吓到发疯。
宋文此时终于明白,陆司语为什么要让他把其他的人支走。
谢佳宁的出逃是和谢冬勤有谋划的,但是谢冬勤并不知道,他的侄子早就把他的弟媳杀死,冻在了这个冰柜里。陆司语现在是在利用这一点,希望逼迫他说出实话。
陆司语看着谢冬勤在挣扎着,他的脸上一片冷漠。这样的他让宋文有些陌生,可是宋文完全理解他的举动。
他们没有时间了。
现在无论如何不能让谢佳宁逃脱,更不能让更多的人遇害。
而谢冬勤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突破口。这位老人在出于亲情,助纣为虐,可是他似乎并不知道,他是在做什么,又会造成怎样的严重后果……
表面上看,这是不太正规的审问。
可是实际上,这是正与邪,善与恶的较量。
不能输,不能退。
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突破谢冬勤的心理防线。
谢冬勤终于站直了身体,往后撤了一步,紧张得攥紧了双手。
“死亡,你好像并不明白,这件事情对于生命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谢佳宁究竟都干了什么吧?”陆司语的声音越发地冰冷,他说着话,撩开了女尸垂下来的头发,半遮着面部的头发被撩开,女尸的脸部暴露无遗,那半睁的眼睛,直视着谢冬勤。
谢冬勤站得那么近,他可以看清女尸脸上的毛孔,感觉到那丝丝凉意,女尸半睁的眼睛望着他,死不瞑目……
陆司语继续道:“这个女人就是被你的亲侄子给杀了,而且他已经杀死了四条生命,按照法律,他是会被判死刑的,他会成为一个通缉犯,再也没有他能够安身的地方,你帮助他出逃根本就只能救得了他一时,救不了他一世。”
宋文也看向了谢冬勤,他可以感觉到这位老人是被亲情绊住了脚,他在旁边道:“如果谢佳宁就这样一走了知。像你这种情节严重的包庇罪,将会判处三到十年的有期徒刑,甚至还要由你向被害人的家属进行赔偿,你想一想,你这么帮你侄子是否值得?等你出狱时,会到多少岁?”
谢冬勤摇头:“我……我不知道……”
陆司语站在冰柜之前,他清秀的面容沾染了冰凌,看上去不带有丝毫的感情,像是一只吐着信子的白色毒蛇:“你看好她的眼睛,记好了她现在的样子,也可以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的皮肤,感受一下,死人是什么样子的!”
陆司语说着话,用触碰过尸体的手去拉谢冬勤,“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有一个女儿吧,她也差不多是其中几位死者的年纪,如果死的是你的女儿呢?!”
“不……我……我……”谢冬勤浑身颤抖,可是他的大脑并不受自己的控制,顺着那警察的话想了下去,在瞬间,女儿的形象与眼前的死者相重叠……
陆司语走过去拉住了谢冬勤的手腕,谢冬勤瞬间惶恐地睁大了双眼,那种冰冷直冲了他的心脏,那是死亡的温度。
现在阳台上,因为冰柜大开着,温度要比常温低上很多,可是现在,谢冬勤脸上的汗却肉眼可见地在他的额头上凝成了珠,快要滚落下来。
陆司语紧紧盯着他的双眼,逼问道:“你常年在码头工作,如果想要送你的侄子出去,第一反应就是约船把他带走吧?”
谢冬勤已经方寸大乱,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慌乱地摇摇头。
“实话说,现在已经有警方埋伏在了码头。你觉得,你侄子看到他们会怎么想?”
谢冬勤的双眼睁大,他也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会觉得,你假意帮他拖延时间,实际上就是出卖了他吧?”
“我……我……”谢冬勤结结巴巴的,他之前并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可是如果警方真的有人在码头的话……他感觉到浑身冰冷,快要窒息。
陆司语继续冷冷道:“你以为,如果今天,你侄子侥幸逃脱了,他会感激你吗?”随后他摇着头自问自答,“不,他会恨你,他回来以后很可能会杀了你全家。”
谢冬勤看着他,眼前的警察抓着他的手冰凉,他的眼神也是冰冷,让他想起了那个躺在冰柜里的死人……坐牢,赔偿,自己的家人……
杀人全家的事,谢佳宁可能做得出来。
谢冬勤最初帮助谢佳宁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么多,可是此时,他的防线终于被击溃了……
“告诉我,那艘船究竟是几点的?”陆司语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是……是六点四十五……”谢冬勤被连诈带吓,终于痛哭了起来,这个老男人完全崩溃,“他在码头……我给他安排了船送他出海……”
陆司语这才松开了手,谢冬勤惊魂未定地用双手捂住了脸,浑身都在颤抖着,他哭着缩在了墙角:“我能怎么办……那是我的亲侄子啊。”
宋文蹲下身追问谢冬勤道:“船是什么样子的?”
谢冬勤的身体一抖,继续哭着道:“我……我也不太清楚,我是托朋友联系的蛇头,我只有一个电话……他们还只接熟人的……我花了二十万才帮他买了个位置,今晚六点四十五登船,送他出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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