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询问了具体何时买了哪些食品后,俞任杰与郝晋阳离开了徐海波的病房,医生说他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休息。俞任杰询问了他的身体情况,主治医师说,他是这次送进来的病人中病情最轻的,生命体征平稳,没有呼吸困难或器质性损伤,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较小,属于不幸中的万幸。即便如此,毒鼠|强在身体中代谢需要较长时间,可能会有二次毒性释放,故还需密切观察,以防万一。
其他人的情况则严重许多。其中最严重的要数76岁的奚老伯,在失去了妻子后,他还在生死线上挣扎,从昨夜到今天,医院已经下发了三张病危通知。但即便他能挺过来,这辈子也只能在病床上度过了,毒素破坏了他的中枢神经以及大多器官。
穿过一条走廊,向上两层,便是重症病房。76岁的奚振宁老人和8岁的蔡志豪就住在这里。重症病房不经申请不得入内,但俞任杰他们不是来向受害者问话的,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来了解病例,顺便碰碰运气,看是否可以遇到受害人的家属。
那天他们运气不错,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奚老伯的子女,奚老伯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此刻他们正在病房外为老人的后事争执不休。
大女儿说,我是真的想救爸,出再多钱也要救,但你们也听到医生怎么说了,他现在很可能救不活了,救活了也不能和以前一样了,所以安乐死我也可以接受。
二儿子讥讽她,得了吧,你就是舍不得钱,你的房子还在还贷款呢吧。
大女儿急了,你说的好像你很高尚似的,那你出钱救他呀,我没意见。
二儿子一听不干了,凭什么我出钱,这是我一个人的爸呀?爸没养过你呀,没给你换过尿布啊,你这人说话真是奇了怪了。
一下子气氛紧张起来,二儿子的老婆也扯着嗓子加入战局,这时小女儿站出来叫停,你们别吵了,这是医院,安静点儿!我是觉得生病怪难受的,既然现在这个情况,出了钱也只能吊命,即便活下来也没有生活质量,我觉得在这个前提下,停药不是不救他,是帮他减轻痛苦。
大女儿立刻说,对对对,就是这个理!你要救爸,也要问问爸爸要不要你救,敢情在里面躺着受苦的不是你。
二儿子满脸通红,似是气得不行,但他说,那我们也要商量商量怎么停药,什么时候停,还有爸妈的房子存款怎么分配。
眼见他们就要开始冗长的遗产分配话题了,俞任杰赶紧插了进去:“慢着慢着,别急着分财产啊,你们是奚振宁的家属吧,能否先听我说几句?”
二儿子两手一叉腰:“你谁呀?我家的事儿要你管了?”
小女儿拉着他的胳膊劝道:“哥,你别急躁,看他戴着口罩的,应该是个医生,忘了穿白大褂了。”
郝晋阳噗嗤一声笑了,俞任杰低头看了眼他的破烂T恤衫,有些尴尬地开口:“我不是医生,我是警察。”
这警察两字可比医生两字好用多了,大女儿立刻抓住他的胳膊,蹭了一手的痱子粉:“警察同志,我们怀疑是家里的保姆害死了我爸妈!”
俞任杰点了点头,道:“你爸不是还没死嘛。”
大女儿咳了一声:“这不快死了嘛,救不活了,等于死了!”
第40章 散装饼干(3)
奚老伯的大女儿告诉俞任杰,
杀人凶手一定是家里的保姆马秀珍:“这马秀珍做人一直不老实,
不仅常常多吃多占,
还老趁我爸妈不注意溜出去玩,
这次就是因为她又出门溜达了,
我爸妈才没能及时送医院的,
不然他们也不会死了!”她指着走廊角落里的凳子上,
一名身材滚圆,穿着土气的妇女。她皮肤黝黑,穿着亮眼的桃红色上衣和印着大花的黑色长裤,
扎了一个又黑又长的马尾。
俞任杰再次纠正她:“你爹还没死呢。”
大女儿转过头来,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警察同志你别打岔,她就是杀人凶手!”
那角落里的妇女向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视线停留在大女儿指向她的指尖上,
没有说话,只是多看了她几眼,
又将头转了过去,
一副倔强而怯懦的模样。
“她就是马秀珍?”
俞任杰问道。
“是的,
就是她!”二儿子也加入进来,
瞬间忘了刚才的矛盾,
与大姐站在了同一战线,
他喷着唾沫,斩钉截铁地说:“她是一个毒保姆!”
毒保姆案件是一系列保姆毒杀老人的案件统称,在前段日子上了新闻。市场上存在着一些保姆,
为了早日拿到工资,
用下毒的方法将雇主老人毒杀。为了减少保姆挑剔雇主的情况,一些用人市场有这么一条规定,当雇主与保姆达成雇佣关系,即便保姆的工作做不了几天,老人死了,保姆也能拿全整月的工资。此后便有人抓住其中的漏洞,为了尽早获取工资,对老人下毒手,其中为首的毒保姆叫何天带,已经供认用该方法杀害了不止十位老人,心肠何其歹毒。
奚大爷的儿子女儿认为马秀珍和新闻里的毒保姆何天带一样,为了钱杀害了他们的父母。他们摆出的“铁证”有:第一,现在还不到月中,就算月初,离发工资日还有十几天时间;第二,马秀珍家里穷,最近她的两个儿子都考上了大学,正需要钱交学费;第三,使老人中毒的饼干不是子女买的,老人腿脚不方便,平时不怎么出门走动,这饼干一定是保姆买的;第四,家里还有一些值钱的玩意儿,特别是一些旧时候的钱币,他们找不见了,怀疑是被马秀珍趁机偷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