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晓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扫而空,似乎还略微有点尴尬,她说:“嗯那个,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她顿了顿,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又赶紧问:“你已经结婚了?”
“婚倒是没结,丈母娘要房要车没办法啊。”傅云帆哈哈笑了几声,举起一瓶新开的啤酒喝了几口,转过脸去就着那五音不全的K歌声,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全然不顾梁晓晓的错愕。
“怎么,现在公务员的福利待遇这么差的吗?堂堂一个刑警大队长都买不起房了?”一个喝得口齿不清走路不稳的发福青年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坐下,说:“哎,你们说好笑不好笑,当年带头揭杆起义的学校小霸王如今成了警察叔叔,作业都不愿意做的懒汉成了人民教师,目无纪律的混混都成了律师……”发福青年打了个嗝,继续说:“还是像我这种老实人实在,踏踏实实地继承家业,诚诚恳恳地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贡献力量。”
发福青年自顾自地抒发了一篇经滔纬论,却无人答他的话,他也没在意,就着酒意闭上眼睛,似乎在享受着这折磨耳膜的歌声。
大部分人的职业不过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哪有这么多的正能量伟大理由。但明显傅云帆除外。一切不在乎工资的工作就是真正的喜欢。虽然他本人并不承认自己有多喜欢这份职业,甚至经常抱怨工作压力大,加班多,搞到他快人到中年了都没时间好好谈个恋爱,多次恋情都无疾而终,到现在都还是光棍一条。他说不喜欢,但他还是这么选择了,顶着各种压力投身到这个伟大的事业中去。他有时会自恋地想,自己骨子里肯定是一个伟大的正义英雄,与生俱来就带着维护世界和平的光荣重任。
此时此刻,这个正义英雄的化身正在烟雾萦绕的KTV包房里喝酒唱歌吹牛皮。
这时候,不知道谁点了一首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傅云帆用手揉了揉眉头,闭上眼睛靠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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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帆感觉自己才刚躺下,就被一阵夺命追魂的铃声吵醒,他眼睛都没有睁开,伸手就在床头旁边的小柜子上摸到了手机,随即放在了耳朵上。
“老傅,东城发现一具女尸,已通知法医,你赶紧过来看看吧,地址我定位发你微信。”
傅云帆还没有完全清醒,就被陈浩这一段话弄得睡意全无,看来这个周末是过不了的了。
傅云帆从被窝里爬出来,风卷残云地把宿醉的自己收拾了一番,半个小时之后就出现在案发现场。他下车的瞬间,才发现自己穿错了袜子,一只白,一只黑。他看了一眼,全然不在意,心里甚至有点“人帅,怎么穿都好看”的莫名自信。
“死者女性,年龄大约20至25周岁,身高158,初步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现场有挣扎的痕迹,后脑有被硬物撞击的伤痕,但致命的是心脏处的多处刀伤,具体还要等法医进一步的结果。”陈浩拿着笔记本,条分缕析地向傅云帆汇报。
傅云帆一边听着陈浩的汇报,一边拉起警戒线走近死者。他蹲下来仔细地观察,然后目光落在了死者的鞋子上。
“现场没有找到死者的随身物品和身份证明,脖子上有被拉扯的伤痕,初步估计是抢劫杀人案。”
傅云帆对着这条又窄又深的小巷扫视了一圈:“现场监控看了没有?”
“坏了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有人处理,就挂在那里装装样子。”
“马上调取附近各个路口的监控,排查所有在案发时段经过的人。”傅云帆说罢,站起来朝正在不远处跟辖区民警沟通的一个扎着马尾的女警招了招手,那女警马上会意,合上了正在记录的笔记本,小跑到傅云帆面前。
“小明,你带个人到易氏集团走一趟,核实一下死者的身份。”傅云帆停顿了一下,只见对方一脸懵地望着他。
“我也只是推测。”傅云帆又看了死者的鞋子一眼,说:“易氏集团离这里很近,这个女孩有可能是那里的工作人员。先过去问一下吧。”
“好的老大,我这就过去。”女警应声,随即甩着马尾走出了人群。
“耗子,这边你跟紧了。”傅云帆插着腰,环视了一下四周,说:“我去附近了解一下,有情况随时电联。”接着,他又拍了拍陈浩的肩,侧过头,在他耳边低声一句:“今晚你的约会估计要泡汤了,好好工作,宵夜我的。”
陈浩:“……”
东城是崇海市近年的发展中心,就在案发地不远处就是这个城市最大的商圈,抬头是各种各样高大上的高层建筑,低眼是来自全球不同国家的名牌专卖店。易氏集团就坐落在这块黄金地的中心。
周末时间,公司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不知道是在值班还是在加班的年轻男女在对着电脑屏幕忙碌着。女警和同伴在出示了证件、说明了来意之后,被保安安置在接待厅。此时他们正在喝着茶,等待着正在路上赶来的值班经理。
傅云帆站在易氏集团门口,抬头看着这栋又高又冷的建筑,深呼吸了一口气。傅云帆的家跟市局离这里都不算远,加上这里是最繁华的商圈,他隔三差五就会经过一趟。可不,昨天晚上他还在这附近的KTV里觥筹交错呢。
可是,经过和要进去是完全的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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