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滋味用“撕心裂肺”不足以形容。
怪不得江裴遗的身上总有一种难以接近的孤冷的气质,林匪石扪心自问,这种事如果发生在他的身上,以他的心态都不一定能够走的出来。
江裴遗……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江裴遗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语调非常平板冷淡:“你利用赵德国的时候,就知道我会在今天出现——这又是你做的一个局?你的目的是什么?”
“不,当时我并没有想到那么多,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性格,在大路不好走的情况下,或许会选择剑走偏锋,比如威逼利诱,策反我选中的目标,”锟铻蔚蓝色的瞳孔一瞬不瞬地望着江裴遗的双眼,温和地笑着说:“现在看起来,我还是足够了解你的,毕竟束手就擒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这个锟铻的假笑好像是画在脸上的,可以跟林匪石凑成一对“微笑姐妹花”了,不过这毒枭的笑一点都不赏心悦目,是“笑里藏刀”的笑法,只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江裴遗无动于衷地陈述:“从塔步村开始,藏在背后的黄雀一直是你,是你指使苗成仁用箭毒木杀死边树全,你知道我会暗自调查塔步村,借警方的手帮你解决了在重光市最强大的对手。”
“然后你又杀了苗成仁,不留下活口,故意将他的尸体送到警察的眼皮底下,诱导我们将他们两个人的死联系起来,想到有另一方势力插手。”
“最后你在毒品市场放出消息,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警方的视野之中,你猜到我会假装成买家来接近你,于是将计就计,制造了仓库的那一场大火。”
“——是的。”锟铻就这样当着满屋刑警的面堂而皇之地承认了他所犯下的种种罪行,然后顿了一下,意犹未尽似的惋惜道:“不过我机关算尽,到头来居然还是让那一群警察跑了,真是遗憾,否则我就能看到一年之前那一场盛典的重演了。”
林匪石:“………”
满屋子的警察没有一个敢率先动手的,他们先是被“江队就是南风”这个重磅炸|弹惊的神魂出窍,又听着江裴遗冷静地盘点锟铻的种种罪行,简直是目瞪口呆,所有人的后脊都出了一层冷汗——这种被人从头发丝算计到脚后跟的感觉真是让人浑身悚然!
锟铻含笑看着江裴遗,问:“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江裴遗的嘴唇轻轻一动:“这句话我问你才对,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锟铻不急不缓道:“想到可能会在今天见到你——所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回来了。”
“还有,你知道的,我最恨背叛我的的人。”锟铻用含笑的语调说着,忽然向窗边走了一步。
江裴遗脸色蓦然一变,条件反射般冲上前,然而锟铻的动作比他更快,只听“哗啦”一声碎响,锟铻身后的玻璃全数裂开,他居然瞬间从二楼破窗而出——
锟铻纵身一跃,在半空中转身向人群开了一枪,子|弹从黑洞洞的枪口旋转冲出,“砰”地一声震耳欲聋,他的身影在所有人眼中下坠,神乎其技般正好落在一辆慢速经过的车顶上,然后徒手从车窗翻进了后车座,那没有车牌的丰田卡罗拉陡然加速,鸣笛嚣张地扬长而去!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从锟铻毫无征兆地跳窗开始,到连人带车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到五秒钟的时间!
林匪石怔了一瞬,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过头,赵德国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额头破开了一个血洞,鲜红滚烫的血液和白花花的脑浆一起流了出来。
老萧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翻窗就要从二楼往下跳:“追!”
“别追了。”江裴遗伸手拉住了他,轻轻咬牙道,“他早有准备,我们的车追不上的。”
旁边有个开了空枪的刑警用力锤了下墙,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这都让他跑了!”
——只有江裴遗知道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锟铻曾经不止一次地从枪林弹雨的火力线中死里逃生,身为一个被七八个国家联合通缉的大毒枭,走到哪儿都被当地警方追捕,首先最精通的一门学问就是“逃跑”。
老萧看着地上赵德国的尸体,征求江裴遗的意见:“江队,这个人怎么处理?”
赵德国半个脑瓜都没了,肯定是怎么都没救了,江裴遗闭了一下眼,低声道:“带回市局吧。”
“妈的,这个锟铻实在是太猖狂了!根本没把我们警察放在眼里!”
“算了,人都跑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走吧走吧。”
——直到这时林匪石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语气复杂地简直有些难过了,他靠在江裴遗的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音轻声地说:“……你就是南风?”
在场所有人都是不知道江裴遗真实身份的,只是听说这位副队长是从省厅调过来的精英,或许有什么背景,但是这几个资深刑警都知道“南风”这个为边境缉毒立下不世之功的功勋卧底!
“嗯。”江裴遗轻微扯了扯嘴角,明显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起他的身份,呼出一口气道:“锟铻早就安排好了后路,这就是每天在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的精敏,想抓住他难如登天……以后我们会经常跟这个人打交道的。”
林匪石想跟他说一些话,但是这个地方明显不是说话的场所,就跟着一行人回了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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