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诚听他可怜巴巴的一解释,沉着的脸松了松,“我知道了,你去把潘虹月叫来。”
潘虹月从大厅走来时,聂诚还在奋笔疾书,王晓志提到的信息很关键也很有帮助,他一会儿还要再去204房间一趟,仔细翻翻他的手机和行李箱。
“聂警官。”潘虹月的声音从前上方传来,她离聂诚有一段距离,视线有意避开他书写的内容。
“请坐。”
潘虹月这才在聂诚对面坐下,拢了拢披肩。
“38岁,本市人,”聂诚看了一眼她的身份证复印件,又问,“刚才你说你是钢琴老师?”
“对。”
“怎么来这里了?”
“我和几个朋友定的明天去温泉,我自驾过去找他们,目的地距离这里还要开一个小时,暴风雪把我拦下了,我就在这附近住下了。”潘虹月说。
“几点入住的?”
“四点半左右。”
“然后都做了什么?”
“我上楼之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没出来。”
“晚饭呢?”
“吃了一袋饼干。”
“你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过?”
“是的。其实我独自出行有点害怕,不知道这个小旅馆里都住这些什么人,就想能不出房间就不出去,把门锁好,明天一早雪停了,高速能过了,我就赶紧去找朋友。”潘虹月说。
“现在的家庭状况呢?”
“结过婚,没有孩子。”潘虹月垂着头说。
结过婚,聂诚瞟了眼她没戴戒指的无名指,没有再问下去。
“你在房间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我也没做什么,先是跟朋友视频了一会儿,告诉他们我今晚过不去了,明天也要看天气,如果我没按时到就别等我了,后天我还有课得急着赶回来,改天再约。我平时的工作总是久坐,今天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颈椎和腰椎都有些难受,所以我住进来后立刻洗了澡,想用热水冲一冲。洗完后有些饿了,可是因为湿着头发又不想下楼,就给前台的小男生打了电话,问他能不能给我送袋饼干,放在门口敲一下门就行,明天和房费一起结算,那时大概是五点半吧。我吃完饼干,看了会儿电视,打算十一点前就睡觉,然后就听到了尖叫。”
聂诚问:“饼干送到了吗?”
“送到了。”
“你和死者认识吗?”
“不认识。”
“有没有在大厅或走廊里遇到过死者?”
“没有。”
“最近的经济情况怎么样?”
“现在的家长肯为孩子投资,钢琴老师的收入还不错。”
聂诚等了等,她没再说其它,于是和起笔记本站起身,说:“行,我先问到这里。”
潘虹月这才注意到问询已经结束,问:“您都问完了?那我们可以回房间休息了吗?”
“还不行,而且我还没问完,还差我那位同事,既然有人指控他,我也得例行公事。”聂诚笑道。
“聂警官,”潘虹月忽然叫住他,“您能等一下吗,我有一件事,虽然跟案子无关,但是我总觉得还是要说一下。”
聂诚停住脚步,走回餐桌边坐下,“请说。”
潘虹月原本就未跟上聂诚脚步,现在犹犹豫豫地重新坐下,开口道:“要说我和这里的谁认识,那就是姜警官了。”
聂诚一愣。
“不知道聂警官与他共事多久了,什么时候认识的?”
聂诚和姜准是高中校友,还是大学同专业同寝室的室友,潘虹月问出这个问题,他在心中有了联想,但是并没有回答她。
潘虹月似乎也没想着得到回答,接着说道:“我刚大学毕业那段时间在一个小琴房当老师,教的大多是四五岁刚刚启蒙的小朋友,都是很基础的课程,收入不多。那时年轻,精力旺盛,只想着多赚钱,于是接了很多私教,去到学生家中教一对一。其中有一个家庭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那家有一对非常优秀的双胞胎。”
聂诚盯着潘虹月的一举一动。
“那时他们十五六岁,刚初中毕业,长相几乎完全相同,性格相差很多,说是截然性反或许有些夸张,但他们的眼神非常不同,仅是站在你面前就能分出哥哥和弟弟来。他们之前的钢琴老师是我师姐,她要出国交流了一段时间于是推荐了我,我只教了他们半年,师姐回来后继续教他们,又帮我介绍了另一家。没想到时隔多年,又在这里遇到他。
“我刚开始还不敢确定,直到他说自己姓姜,那位老乡又说他之前和别人动过手,才让我觉得确实是他,他不满时的眼神和少年时杀死金丝雀时一模一样。唉,没想到姜淮长大后,脾气还是这么暴躁。”
一股寒气从脚底拔到头顶,聂诚竭力掩藏自己眼中的震惊,随口道:“原来他有双胞胎兄弟。”
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但这个惊讶的理由能合理解释他的震惊。
聂诚立刻平复下来,皱起眉问:“你刚才说姜淮?”
潘虹月点点头,觉得他问得奇怪,惊讶道:“难道是姜准吗?不好意思,我自从不教他们就没再和他家联系过。”又喃喃自语道,“没想到他长大后变了这么多。”
她的感叹不像作伪,聂诚打开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在开头写下一个“姜”字,迟迟未落下第二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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