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聂诚报道。”他脚跟并拢,敬了个礼。
邵青云坐在长桌另一头,也不看他,“嗯”一声不再说话。他不说话,周围人也不敢太热情。
聂诚早有心理准备,平静地放下手臂,飞快环视屋内的人。
八个人,李穆也在,除了他和邵青云,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唐学海,他曾是他父亲的实习生,比他大十岁,正亲切地朝他点点头,示意他过来坐。另外五人全是年纪经验在他之上的前辈,也是行业内各有所长的老刑警,此时微笑着看向他,看他如何化解尴尬。
有很多办法,唐学海也帮他搭好了台阶,但是他不想和师父一直僵持下去。就算现在他坐过去,他师父邵青云还是不会理他,不先和师父缓和关系,他没办法融入调查组,即使人在这里可能也没有太大作用。他不想辜负这次机会,也不想辜负姜准的准备——虽然还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但从吴泽之前的语气来看肯定不容易。
邵青云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他站在这挨顿骂要比暗不做声好得多,案情重要,他想师父不会拖太久的。
果然,会议室里安静两分钟后,邵青云转过头来,严厉地说:“你戳在那干什么,还要我请你坐?现在我们是争分夺秒,没工夫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你是想让这么多前辈都等着你?你别以为姜准把你推荐上来,你就能安稳坐回队长,以后你能不能留在刑侦大队,还要看你的表现。我们的队伍要的是懂得团结紧张、严肃活波的优秀警员,你要是……”
他长篇大论地骂到一半,聂诚身后的门被推开了一些。他不得不在狭窄的空间向旁边挪一挪,给来人让出地方,邵青云也停了下来。
“小诚?”来人惊讶道,两只手从身后搭在他的肩膀上,伸长脖子看他的正脸。
“冰姐!”聂诚惊喜道。
薛冰和唐学海、蔡飞是同期,都曾是聂诚父亲的部下,聂父走后,他们都很关照聂诚。
薛冰看了眼生闷气的邵青云,又看了看略显局促的聂诚,笑着拉他到自己座位旁边坐下。她作为专案组十人中唯一的警花,颇有些特权,在场的领导和前辈也向来对她很包容。
“可算把你等来了,你是不知道姜准都快……”她话说一半,听到邵青云哼了一声,冲聂诚一眨眼,立刻改口,“不过来得正好,这是刚送来的线索,我们正要一起看。”她说完这句,就安静下来。
邵青云点点头,投影幕布上的画面再次动起来。
视频是余子轩租房小区隔壁楼的一户人家,摄像头的位置对着自家汽车,捎带能拍到余子轩楼门口的那条路,画面的最边上能看到楼门号。
负责走访的刑警取证后已经看过很多遍,送来视频的同时标注了具体时间,视频的进度条直接拉到所需要的位置,左上角的时间显示是13:54分。
“大家看,这个人进去了。”李穆用签字笔的后端指着视频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说。
案发地虽然在海东区,但是因为和魏远自杀案有关联,所以和安区接触得早,这也是他被邀请进专案组的原因之一。
犯罪嫌疑人身高一米七左右,剃着板寸,穿着肥大的黑色夹克和蓝色校服式运动裤,脚下的白色运动鞋脏得发灰。他一手藏在夹克内,估计是握着武器,没有半点迟疑和张望地径直走进余子轩所在楼门。十五分钟后,他重新出现在监控画面中,黑色的夹克变成了棕色,运动鞋上溅了红色血迹。
“他一只手还插在夹克里面,应该是握着凶器,现场没有发现凶器。这个夹克颜色变了是因为他反穿了,麻烦倒回他进门那时。对,这里,大家注意看领子这块儿,黑色里面的是棕色。”
“行啊李队,这眼神厉害了。”
“他们取证时一个年轻女警看出来的。”李穆说。
“人找到了吗?”邵青云问。
“我们根据这个人的身高体貌,在小区门□□通部门的监控中找到了他。他不是自己一个人行动,有一辆套牌银色面包车接应他。我们从监控跟着车的轨迹找,一直追到了郊区,然后消失了。大家都知道这两年咱们市里的天眼比较完善,只要是在市里,甭管是拐卖还是杀人都有迹可循,怕就怕坐火车去外省或者到郊区。坐火车跑这事大部分犯了事的都清楚,火车站也有应对,但是去郊区的太少了,我觉得是本地人作案。”李穆说。
“如果是本地人,那就该知道市里的摄像头哪都有。”唐学海说。
“没错,这正是他们嚣张的地方。”李穆说。
“所以,现在人还没找到?”邵青云皱起了眉。
“正在排查。最近这个面容识别挺厉害的,我们科去年新招进来一个小孩学计算机专业的图侦岗,他正跟着弄,现在还没有线索。不过早晨他跟我说全市中小学的信息库里没有。”李穆说。
“外省的?”
“不好说,他们太明目张胆,感觉不简单。”
“光凭感觉不行,我们讲的是证据。从这个情况来看,基本可以锁定这个年轻人,要尽快把人抓到。大家还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谈谈。”邵青云说。
广南区分局刑侦科的曹向荣年近五十,两鬓发白,他提出从套牌面包车下手,他在交通部门有朋友,跟他们打个招呼帮忙给追一下,虽然是盗窃车辆的可能性比较高,但是也得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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