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热了,太热了,太热了。赵寻越用力搓脸,好像搓的不是脸,是想搓去烦躁,他用力太猛,水都溢出来,溅的衣服上都是水花。
他刚缓和一点,自己的手机响了,是微信消息。大方给他发来一句话说:“刚才梅姐叫我,着急没说完。大越,赶紧回市区,乖乖相亲、娶个老婆吧,找个爱人的幸福滋味,快活似神仙。”
赵寻越微微喘着气,看着最后五个字,“快活似神仙”到底是种什么滋味?他没回复大方,按灭手机,出了卫生间。
他走出去后没有靠近程辛苑,而是靠在卫生间门口的墙上,隔着一张床,望着躺在那边的程辛苑。
有的时候,赵寻越和程辛苑独处同一密闭空间时,总是不太愿意靠近那个人。如果是开放空间,或者他们身边有很多人,赵寻越倒是能自在一些,但如果两人单独相处,比如在公共浴室,在房间里,或者在车里,赵寻越就有一种被动的明明想靠近,却又强制自己保持距离的心理。
程辛苑仰面躺在床上,均匀地呼吸着,赵寻越估计对方是睡着了。他告诉自己该走了,回房间去,或者去外面找点吃的,吃完赶紧休息睡觉,明天还要回程,明天还要面对现实。可他又不想走,上次在梦里梦到程辛苑以后,他决定搞清对程辛苑的感情状态。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冷静地、在不被察觉的状态下,好好看着程辛苑,想一想。
然而夏天实在太热了,赵寻越还忘记开空调,密闭的房间里装着两个火烧火燎的人。过了一会儿,躺床上的程辛苑忽然侧面转了个身,把后背冲向赵寻越。赵寻越以为他只是普通的梦中翻身,谁想下一秒,程辛苑两只手拽着T恤,又拉又扯,亲手脱了上衣,又把衣服甩在脑袋旁边,微微弓了点身子,又睡去了。
这下赵寻越眼睛都红了。他死死盯着程辛苑的后背,他从来、从来、从来,没有见过程辛苑的身体。这句话听起来很奇怪,赵寻越不跟警队里的人一起洗澡,向来都是耗到很晚,一个人去公共浴室。而程辛苑重回边境中队后,宿舍屋里没有单独的浴室,他势必要跟其他人一起洗的,“其他人”早就看过他的身体,但赵寻越没有。
赵寻越盯着程辛苑的后背,因为弓身,能看到他脊椎的形状,还有他身形沉下去,床单与他脊背形成的细密的一条凸起的线条,那些线条像凌乱的线,铺满在程辛苑身侧,缠住赵寻越的心。
赵寻越心中又泛起方才在车里那种强烈的冲动,光用凉水洗脸,根本浇不灭他长久的渴望。赵寻越有一种势如破竹的气势,这气势虽然违背他的理智,可他被这种气势推动着,缓步走到程辛苑床边。
他低头看程辛苑,因为二人身高的关系,他不曾俯视过程辛苑。男人对女人,和男人对男人的心理是不一样的。高个的男人看女人,会产生爱怜、保护、甚至珍惜的想法,而男人对男人,只有竞争、较劲、对抗,更何况赵寻越这种一心向上的人。
而喝醉酒躺在床上的程辛苑,像个安静的少年,赵寻越从来都觉得他长相偏小,即使过了四年也没什么变化。程辛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通红,赵寻越俯视着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霸道视角,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赵寻越很久以前产生过一次想法,那会儿他还没从警校毕业,还是学校里学生仔的那套思维模式,觉得谁比自己强,就要跟谁比试比试。当时他想跟程辛苑过过招,如果比格斗、比技巧,不知自己是否能制服程辛苑。他那时真是单纯地想“制服”,一种体格上的压制,力量上的战胜,心理上的求胜。而此刻他站在床边俯视程辛苑,也产生了一种想要制服的冲动,但是这种“制服“要复杂得多。
赵寻越想钳制住他,两只手扣住程辛苑的手腕,让床单上生出一条条凌乱的皱纹,擦去程辛苑额头的汗,大手抚过他的背脊,听程辛苑叫,听他求饶。赵寻越也想发声,还想叫程辛苑“小程”,贴着他耳朵叫,烧伤的小腿和程辛苑的腿蹭在一起,用腿上的伤疤磨他。程辛苑可能会发出常用的语气词,不耐烦地“啧、啧、啧”,也许还会骂他、推开他、反抗他,可赵寻越不理。他比四年前更勇敢,更有气力,更欲|火中烧,他不仅能制服程辛苑,还会得意地挑衅,直白地怼他,一遍遍地问他,够吗,够吗,够吗……
赵寻越看着躺在床上、毫无戒备的程辛苑,觉得自己快被点着了,那种欲|火焚烧,难耐滋味,简直癫狂。赵寻越受不了了,他不能再忍,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在趁人之危,可理智早跑到九霄云外,他突然俯下身,冲着程辛苑的后背,亲了一口。
都不能说是“亲”,简直是咬了,因为赵寻越那一口完全是带着火气,狠狠用牙去磨。他的嘴唇刚碰到程辛苑的后背,就猛地伸出舌头舔他,舔完还是不解气,就用牙齿咬他。
如果程辛苑没醉,如果他醒着,赵寻越绝对不敢做这种事,可这会儿他却怪程辛苑醉着,怪他睡着。赵寻越心中藏着多少狂风暴雨般的渴望和欲求,他怪程辛苑倒头就睡,毫不知情。这么想着,牙齿上的劲又加重,他用牙齿边缘磨着程辛苑的后背,就在这时,程辛苑忽然发出响声,他没有动,而是嘴里喊出不清的出了一声:“……嗯……”
赵寻越以为他醒了,又惊又怕。同时这声音又像某种带着情绪的呻|吟,唤起赵寻越体内的澎湃。他感受到身下的变化,他知道不能再继续了,如果程辛苑这时醒了,赵寻越的样子就像个狗急跳墙的流氓,他们将面对无法收场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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