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必须住在这里的理由吗?
还是说,被男性骚扰对她来说是件很普通的事,只要对方道歉,她就能够接受?
柳至秦心头一沉。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这个案子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海梓在特别行动队是出了名的女性之友,最看不惯欺负女性的行为,带着怒气质问:“罗久,有了这个视频,我不得不怀疑你之前说的话。被你骚扰之后,施厘淼真的是在和你平和聊天?”
罗久说:“我绝不骗你们!不信你们可以再看监控啊!大庭广众的,难道我能逼她笑吗?其实后来看到她,我也有点担心,但她跟没事人似的,那我当然也放下了。”
海梓说:“怎么可能像没事人?”
“事实就是这样!”罗久的汗越来越多,“可能是她见过大世面,可能……可能她本来就喜欢和男人……”
柳至秦冷声打断,“行了。”
罗久本能地缩起脖子。
有监控为证,施厘淼事后与罗久的交流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这事有点荒谬,但既然发生了,就逻辑上就是合理的。
柳至秦抬手抵住下巴,一边继续盯着显示屏,一边思考施厘淼行为背后的因果,这时,一个出其不意的人影闪过。
“停下!”他说。
经过精细化,画面上出现一张阴沉的脸,正是“刘家米粉”的少年。
手机一拨即通,柳至秦简单交待一番,只听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花崇关上车门,肩膀和脸颊夹着手机,“施厘淼不止一次去过‘刘家米粉’,我们昨天遇到的少年可能有问题,我现在正要过去。”
第8章 孤花(08)
“刘家米粉”白天的生意比夜间更好,临近傍晚,食客络绎不绝,店里坐不了那么多人,加上里面空气不好,很多人坐在店外的空坝上大快朵颐——这儿在背街,城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管。
警车在巷口停下,花崇领着两名队员走过去。
老板的声音隔着二十来米都能听见,洪亮、爽朗。花崇是当过狙击手的人,视力好到令人发指,下意识就往人群里看,却不见夜里那端着碗筷穿梭的少年。
送菜擦桌子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稀少的头发挽在脑后,另一人是个年轻男子,戴着浮夸的耳钉,活像个乡村非主流。
老板亲自给一桌送卤牦牛肉,转身瞥见花崇,笑着喊道:“哟,又来了!”
说完发现花崇身后还跟着人,老板脸上更显喜庆,“还带人来吃呢?快来坐快来坐!”
裴情今天没穿特种兵的制服,换了身西装,早上开会就被海梓骂“装逼”。
他这打扮和“刘家米粉”不在一个频道上,看在老板眼里,那就是远道而来的“富贵人家”,自是要好好招待。
凳子不怎么干净,裴情擦的工夫,花崇已经点了三份米粉。
来放取餐牌的是非主流男子,花崇顺道问:“在这儿打工?”
做餐饮这一行,多半会侃,非主流男子虽然竭力让自己显得挺酷,但着实没酷起来。花崇一问,他就咧着嘴笑,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对啊,赚点儿小钱,听刘叔的意思,你们以前来过?啧,我怎么没见过?”
花崇:“我昨晚来的,你和那位大姐都不在。”
“哦!”男子恍然大悟:“难怪。我们上白班,晚上换小茄。”
“小茄?”花崇顺着说:“他也是在这儿打工的?夜里工资是不是会高一些?”
“没没。”男子摆手,“小茄那是白打工,我比他有钱。”
花崇状若不解:“嗯?”
米粉上得快,男子将三碗都端来,索性坐下说:“我是外人嘛,工资奖金都是正儿八经谈下来的,小茄是刘叔的小儿子啊,他这是帮家里做事。”
花崇想起夜里所见的情景,少年着实不像老板的儿子。
“那位呢?”花崇用眼神示意中年妇女。
“那是刘叔的姐姐,他们都是一家人。”男子不安分地晃了晃身子,压低声音道:“不过要我说,刘叔真偏心。”
花崇当初在洛城重案组时,任何案子都亲力亲为,很擅长和人民群众聊天,也压低声音,“怎么说?”
正巧这时没有新的客人,男子火速朝灶台瞄一眼,“一碗水端不平呗,大女儿是宝贝,小儿子就不是宝贝啦?小丽能上大学,小茄就得在家里干活。我家老子要这样,我肯定给他好看,也就是小茄性格软。你说一个男的,怎么能这么软……”
男子絮絮叨叨半天,花崇却琢磨着“性格软”三个字。
少年绝不是性格软,也不是逆来顺受,而是将情绪藏在心底。
这样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个定时炸弹。
男子刚说完,就被中年女人叫去一旁擦桌子。
“现在把老板叫过来?”裴情问。
少年出现在“村情”的事,特别行动队已经知晓,如说目前的线索还不能说明什么,但施厘淼来过“刘家米线”,而少年去齐束镇找过施厘淼,他们之间的交集越深,少年身上的嫌疑就越大。
“不着急。”花崇说:“先吃米粉。”
裴情正襟危坐。
许小周道:“你干嘛?”
裴情:“我一般不吃这种路边摊。不干净,也没什么营养。你们看这桌子,上面还有没擦干净的油渍,还有这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