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冲许小周一点头,“我们吃。”
许小周相当配合,夹起一戳米粉就往嘴里放,吞下之后眼睛发光,“花队,这也太香了!”
花崇:“是吧。昨晚我和小柳哥还加了一份肉。这阵子要辛苦了,多吃点。”
裴情:“……”
若海梓在,早就因为他刚才那番话和他吵起来了。这种事已经发生过无数次,每次都是他“勉为其难”、“盛情难却”吃得干干净净。
可,花崇不是海梓。
人花崇根本不跟他废话。
裴情咽了口唾沫,闻着卤汁的香味,空荡荡的肠胃一阵叫唤,右手刚想拿起筷子,却被左手握住。
左手:不,你不想。
花崇速战速决,吃完后好笑地看了裴情一眼。
裴情脸色已经绷不住了。
许小周站起来,唱着自己改编的歌:“是谁肚子饿,温暖了寂寞……”
裴情:“……”
花崇这领导当得颇具民心,表现之一就是虽然会逗队员,但不至于真的让他们挨饿。
“我进去找老板聊聊。”花崇笑道:“你就不用跟来了,坐这儿帮我盯着。换班时间快了,那个小茄说不定马上就到。”
许小周跟在花崇后面,走出几步了还不忘回头,“是谁肚子饿!”
裴情用口型骂他:“滚!”
骂完顺着领导给的梯子,“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
得知花崇是刑警,老板吓一跳,米粉不煮了,牦牛肉也不切了,赶紧让中年女人来接替自己,紧张地问:“我们没犯事儿吧?”
“没有,我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花崇从手机里找出施厘淼的照片,“你见过她吗?”
老板凑近手机,看了大约3秒,眉头一下子耸高,“见过见过!她来好几次呢!第一次是白天,和一群人一起,后来就是她一个人来了。”
花崇问:“后来是晚上?”
老板很肯定,“对!”
这一说法和贺野的供述一致,老板所说的“一群人”应该就是贺野及其朋友。
许小周问:“能把监控调出来我看看吗?”
老板搓了下围裙,“这……”
花崇目光往墙顶一扫,就知道老板在犹豫什么了。
这地方压根儿没什么监控。
而店外是条巷子,这巷子并非直通通一条,两边还有更小的巷子,只有接大路的巷口有一个老式监控。
“我们这种店,不好装监控的,来的大多都是街坊,不喜欢监控那一套。”老板解释完又问:“这姑娘怎么着了吗?”
花崇说:“遇害了。”
老板猛地张大嘴。
花崇观察力卓绝,一眼看出老板此时的惊讶有几分害怕的意思,这不是对“命案”本身的害怕,而是唯恐自己与命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小茄和她关系不错?”花崇突然道。
老板瞳孔骤然缩起,几乎是想也未想就道:“谁说的?不可能,刘孟茄根本没见过她。”
话音刚落,老板突然反应过来,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刘孟茄不认识她,他可能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花崇缓缓地“嗯”了一声,尾音挑起,将信将疑的神态。
原来少年名叫刘孟茄,确实和老板一个姓。从昨夜仅有的一次接触来看,刘孟茄不是能主动和客人攀谈的性子,对客人抱有漠然和无视的态度——这一点和刚才那聒噪的男子截然相反。
但事实真如老板所说,刘孟茄压根没有注意到施厘淼吗?
老板的反应过度了,这恰恰说明,刘孟茄与施厘淼之间也许存在某种交集,老板可能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看到过两人互相接触。
后厨很闷,空气中充斥着油烟浓重的闷气。
很奇妙,端上桌的食物香味四溢,闻一闻就让人充满食欲,可它们“诞生”的地方却不那么美好,油腻、脏污,空气混浊,甚至还有躲在暗处的蟑螂与老鼠。
花崇换了口气,明知刘孟茄就是老板的孩子,却故意问道:“刘孟茄是?”
老板卡壳了,疑惑地看着花崇,“你不是……”
花崇笑了笑,“我刚知道他的全名。”
老板也不知是累得脚软,还是和花崇对峙片刻有些吃不消,拉来一根条凳坐下,“他是我儿子。算了,他一会儿就来了,有什么你们直接问他吧,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女的只是我这儿的客人而已。”
正常的父子关系里,父亲在向外人提到自己的儿子时,会露出厌烦的神情吗?
即便儿子做了什么有悖父亲的事,父亲正在气头上,合理的反应也是愤怒,甚至暴怒,而不该是厌烦。
老板说起刘孟茄,就像看见这后厨里时不时钻出来的蟑螂。
这对父子有问题。
这时,外面突然热闹起来,有熟客呼朋唤友前来,占了好几张桌子,其中一人喊道:“老刘呢?下粉了!”
老板应了声,不安地看向花崇。
花崇道:“没事,你忙你的。”
老板松了口气,跑到门口却一下子顿住。花崇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刘孟茄正低头走来。
少年过长的头发遮住上半张脸,因为低头这个动作,肩膀高高耸起,仿佛不愿意让谁看到他的脸。
裴情站起来,伸手想要拦住少年,却被花崇一个眼神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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