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至秦睨着这趾高气扬的少年,“别张口闭口隐私,隐私不是你这用法。”
付俊气急,“你是哪个局的,只要我通知我爸,就没你的好果子吃!”
柳至秦目光又寒了一分。
他已经查清楚四人的背景和在班上的情况——章伴,来自单亲家庭,父亲在外地务工,家中只有年迈的祖母,生活并不宽裕,靠成绩考入二中,但在实验班里成绩一直不太理想;王鑫越,父母是个体户,做餐饮生意,收入不低,同样是考入二中,成绩比章伴稍好,但很不稳定;盛强,父亲无业,母亲是小公司行政,不富裕,成绩与王鑫越相当。
至于付俊,此人来自富豪之家,父亲是川明市有名的企业家,与各路官员皆有往来。付俊中考成绩不佳,靠父亲的面子和缴纳的“赞助费”入读二中,按理说只能进普通班,但去年升高二时,他被“送”进了20班,名不正言不顺成为实验班的一员。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仗势欺人那一套,连警察也敢威胁。”柳至秦走到付俊面前,“少拿你爹来压我,没好果子吃的人还不知道是谁。”
柳至秦大多数时候显得温文尔雅,漫不经心,但一旦严肃起来,周身散发的威势便极为迫人。
付俊毫无征兆地抖了下,方才的气焰顿时消失,“你……”
“我再问一遍。”柳至秦说:“上周五晚上,你做了什么?”
付俊后腿几步,眼皮接连打颤,“打游戏,我们去镇里的网吧打游戏。”
柳至秦已经调取过网吧监控,“你们10点多就离校,半夜3点才去打游戏?中间的5个小时,你们全耗在路上了?”
“我们,我们……”
“你们在师风小苑外的小路上拦住了贾老师。”
付俊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惶惑地瞪着眼,“我没有!”
柳至秦俯视着他,“我在小路里找到了你的足迹。”
付俊大叫一声,双手抱住头,“他失踪不关我的事!他死了还是活着更不关我的事!”
柳至秦说:“所以你是承认了,5月2号晚上,你们四人出校并不是为了打游戏,而是冲着贾老师?”
四间教室里,四名学生先后交待了当天发生的事。将他们的证词拼凑起来,无法不令人感到愤怒。
升入高二,20班换了新的数学老师,以前的数学老师严厉到严苛的地步,被学生们所惧怕,新来的数学老师贾冰却是个性子温吞的人,很年轻,据说毕业没多久。
学生们虽然年纪小,但已经有了辨人的意识,知道老教师不能惹,新来的就可以欺负。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付俊发现贾冰除了教学,似乎没有自己的生活,别的老师周末肯定回市里,贾冰如果错过校车,则会留下来。
上次考试中,付俊只比掉去普通班的学生多一分,这次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其实他并不想在二中念书,更不愿意挤入实验班,但这关乎父亲的面子,父亲高兴了,他想要什么便有什么。所以他一定要留在实验班。
学生群体里,往往优生更容易和优生成为朋友,差生与差生报团取暖。付俊来到20班之后,迅速与成绩和自己差不多的章伴、王鑫越、盛强打成一片。上学期,王鑫越和盛强都掉到过普通班,后来又先后升回来。每次一到考试,四人就胆战心惊。
半个月前的周末,付俊请三人在镇子里吃了顿饭,抛出一个计划——绑架贾冰。
“贾冰胆子小,没脾气,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付俊说:“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下次考试的数学卷是他出,数学多拉分啊,只要我们逼他透露大题,排名就稳了。”
章伴忧心忡忡,“可是万一搞砸了呢?如果他告诉年级主任,我们铁定吃处分。”
“不可能,他没这胆子。”付俊胸有成竹,“而且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吗?”
王鑫越问:“我们在哪里动手?学校?”
“你傻啊,怎么能是学校?”付俊说:“这镇子边有一个破厂,早就没人了,我们到时候把他引到厂里去,他如果不肯帮我们,我们就慢慢折磨他。”
章伴不愿意入伙,“折磨?可他毕竟是老师。”
付俊一巴掌拍在章伴后脑上,“胆子小干不了大事的,你还想让别人小看你吗?”
盛强是四人里最强壮的,半开玩笑将章伴搂住,“老弟,你都听到这么多了,想撤可能吗?俊哥和我都不会答应啊。”
四人快速拟定好计划。由于周五晚上,绝大多数教师会回到市里,贾冰一旦赶不上校车,就会落单,所以付俊决定在周五晚自习后实施计划。章伴最像好学生,拖住贾冰的任务就交给章伴。
周五之前,盛强意外发现贾冰感冒了,于是趁着大课间,用安眠药换掉了贾冰服用的胶囊。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错过校车的贾冰昏昏沉沉地走入小路,掉入付俊等人的圈套。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贾冰头痛欲裂,眼皮几乎睁不开,四个人影在眼前来回晃动。
“冰哥,今晚别回去了,跟我们去个地方。”付俊突然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刀,在贾冰面前比划了一下。
贾冰疲乏难忍,根本无法抵抗,挣扎不过,被盛强扛住,带往废弃的厂房。
被扔在地上时,贾冰几乎已经晕过去,付俊学着电视里黑帮头子的模样,拍打他的脸,“冰哥,月考的卷子是你编的吧?大题你一定记得,写下来,我就放你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