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至秦坐在一张藤椅上,怀里抱着懒洋洋的橘猫。
见樊渝看过来,他笑了笑,“樊院长。”
樊渝的表情和在渝快时截然不同,温和消失了,眉心紧皱,似乎非常焦虑。
在短暂的怔愣后,她又挤出一个微笑,有点僵硬,也有点勉强,“体检做完了?”
“樊院长没事的话,我们聊聊?”柳至秦站起来,将橘猫放在椅子上。橘猫也不跑,趴在垫子上继续睡大觉。
樊渝诧异,“聊?”
“这只橘猫,是被市局的刑警给喂成这样。”柳至秦说着拿出证件,“它家在重案组。”
樊渝的笑容几乎卡在了脸上,“您……”
“有几件事想找你了解。”柳至秦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
樊渝咽了两下唾沫,似乎正在尽量平静,落座后露出恰当的尴尬,“不好意思,我没怎么和警察打过交道,也不知道发生事了,刚才有些失态。”
柳至秦说:“最近发生的三起命案,你听说过吗?”
“命……命案?”
“媒体报道过,不少人也在传,你一点儿不知道?”
“你是说斜阳路那个案子?”樊渝说:“我知道,但也只是听同事们说过,我平时太忙了。您是为了那个案子来找我?我不太明白……”
柳至秦说:“不明白我为什么找你?”
樊渝轻绞眉心。
“因为经过长时间的排查,我们发现两个人具有重大嫌疑,刀呈、刘珊。”柳至秦说:“而她们,都和你有联系。”
樊渝半张着嘴,眼尾很不明显地颤了下。
柳至秦说:“刚才你见的其实不是客户,是刘珊吧?”
“不是。”樊渝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说完却不再吭声。
这里有监控,她见的到底是谁,只要一查监控,就一目了然。
今天本不是她与刘珊见面的日子,但刘珊在医院的咨询页里给她留言,说一定要见她一面。
刘珊惶惑不安地坐在咖啡馆的角落,一见到她就站起来,“姐,警察找到我了,警察怀疑我和刀呈了!”
“到底怎么回事?”她心里也是一紧,但在刘珊面前,她必须镇定。
刘珊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汗湿的手抓着裤子,“他们怎么知道我去过斜阳街啊?”
她没底,草草安抚刘珊一番,想着既然刘珊已经进入警方的视野,那自己就不能和刘珊待太久,连忙让刘珊离开,嘱咐刘珊不要联系其他人,老实待在店里,不管警察问什么,都不要承认。
“刘珊、刀呈,还有常怜,她们三人和你关系都很亲密吧?”柳至秦说:“你们都是江心村的幸存者,又都在安江市开始新的人生。”
樊渝说:“我和刘珊的确认识,我们是偶然在街上遇见的,因为是老乡,偶尔会出来聚一聚。我不明白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还有,您说刘珊是重要嫌疑人,但据我所知,她善良,还有些懦弱,她不可能杀人。”
“你和你老乡的相处模式真奇怪。如果我在街上遇到了我多年不见的老乡,我要么和他交换联系方式,要么客套两句走人。”柳至秦说:“你们后续有联系,多次见面,却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
樊渝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你们的交流方式,竟然是通过诊所的咨询系统。”柳至秦嗤笑,“这还真够特别的。”
樊渝说:“那是因为有一次,刘珊店里的狗生病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行搭建的咨询系统万无一失啊?看来你还是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柳至秦打断,目光锐利,“你在咨询系统里的联络者不止刘珊,还有刀呈和常怜。你们在线上约见面的时间地点,具体的事务留到线下商量。”
樊渝眼中忽然闪出一丝得意,“我还是不太明白,就因为我们四人见过面,你们就认为我们和杀人案有关?这是什么道理?”
柳至秦凝视着樊渝的双眼。不久前,她的眼睛里是惊慌和茫然,仿佛被警察的突然造访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现在,她已是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
因为她推断出,警方并没有明确证据,警方连她们线下商量了什么都不清楚。
但柳至秦也不慌,他今天带着橘猫过来,是因为摸到了樊渝这条线索,并且查到了刘珊给樊渝的留言。
此前他与花崇分析,三起命案的动机已经明朗,但刘珊、刀呈,以及花崇正在接触的常怜,都不像是有强大谋划能力的人。她们必然有一个组织者。
樊渝就符合组织者的侧写。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柳至秦道:“你们为什么不用正常的方式联系?”
樊渝垂下眼睑,显得十分低落,好一会儿才道:“您可真是……非要照着人心窝子捅啊。”
这话要换一位警察听,说不定会不由自主内疚。
但柳至秦不会,对具有重大嫌疑的人,他向来冷血。
“那不好意思,身为警察,我必须查清楚我手里的每一桩命案。”
“我们从江心村出来的人,都是可怜人。”樊渝缓缓道:“我们只是想抱团取暖而已。”
柳至秦听着樊渝讲述江心村的往事,内容和赵樱所说大致相同。
她们在获救之后,都遭受了来自外界的白眼,人们将救援队员的牺牲归咎到她们身上,甚至有更激动的人认为,她们也该死掉,用她们的命去换救援队员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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