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从高高的楼层上一跃而下,走得那么不体面……
他恨啊!
恨得连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去细想,不敢细想他的宝贝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忍心抛下这个世界,抛下他和她的妈妈。
只要一想到她,他的一颗心就在滴血。
他一辈子没有做过坏事,循规蹈矩,行善积德,怎么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怎么就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他仰起头,逼回了眼眶里的眼泪。他不能再哭了,不能像她妈妈一样,哭着哭着就疯了。
嘿,你看,妻离子散就是那么容易。
不过没关系,他得撑住,他还得给他的宝贝,讨个公道回来。
他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那时候,他的太太还没有因为失去女儿精神失常,他的女儿也还那么鲜活。
还没有被眼前这几个畜生,逼上死路。
他做了一辈子循规蹈矩的良民,直到最后,都还在等,还在等有人能够还他们一家一个公道,还在等这几个逼死了他女儿的畜生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他等到的结果是什么?说出来你或许都不会信。
一个大过。
一个轻描淡写的大过!
就因为他们是未成年人,就因为他们还是孩子……
可孩子就能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吗?孩子就能当个畜生吗?孩子就能不负责任吗?
不,他心想:或许这一切不能怪他们,这得怪我,怪我一辈子循规蹈矩,把我的女儿教成了一个好人。
如果有的选,他也宁愿被记大过的那个人是他的女儿,他陪着她去学校里写检查,陪着她去公安局里检讨……
检讨有什么不好的?
起码能活着呀!
他会好好地陪着她,陪着她检讨自己的错误,陪着她活下去……
等到下辈子,要是还有机会做她的爸爸,他一定会告诉她:别做个好姑娘了,去欺负别人吧,去好好地报复别人吧!
他把手在衣服靠近心口的位置上擦了擦,然后轻轻地触摸屏幕里女儿灿烂的笑脸——丫头啊,等到下辈子,咱们父女俩,都不做个循规蹈矩的好人了。
——别担心,我已经安顿好你妈妈了,下辈子,不会太久的。
他抬起头,看向那几个被他绑在凳子上的人。
他们年纪不大,所以才被轻易地原谅,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和他的女儿原本的人生一样。
可是人呀,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不是吗?
他挨个看向他们的脸,在心里把他们和那些沾了血的名字一一对上号……
一、二、三、四、五、六……
哎,怎么少了一个?!
虽然每一个名字都对应上了相应的人,但他依稀记得,他今天要抓的人有七个,这还少了一个。
自打失去了女儿之后,他就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现实就像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有时候不得不浑噩一些,才能挨得过失去挚爱之后的时光。
他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可怎么也想不起那个人到底叫什么名字,不过没关系,他记得那个人的脸,也知道那个人在哪儿。
他保证,这些小畜生很快就会在这里团聚的。
确认了每一个人都被好好地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后,他拎起自己的粗木棍,走出了仓库,太阳强烈地炙烤着大地,也刺痛着他的眼睛。
他眯了眯眼,朝着记忆里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他在一个老式住宅区里发现了他的目标,目标是一个男孩子,长得精致又漂亮,压根看不出是会欺负他女儿的人。
也不知道下辈子投胎还能不能生出这么好的皮囊,可惜了。
他的目标看起来很警惕,不断地观察着四周,看着目标草木皆兵的模样,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真是做贼心虚!
再然后,目标进了一栋楼。因为目标还有一个男性同行者,不怎么好下手,他决定潜伏在住宅楼附近,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个时机来得那么快——他的目标像是疯了一样冲了出来,然后顿在了楼道前,似乎在犹豫什么。
他明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于是,他果断地举起了他的粗木棍——
他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只要一棍子,就能闷翻一个人。
…………
简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
脑后的钝痛提醒着他,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他扫视了周围一圈,和他“享受”相同待遇的人显然不止一个人——还有六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人,被一块儿绑在了这间屋子里。
说是屋子,其实也不确切,它看起来很空旷,更像是一间废弃的仓库。
他为什么会被绑在废弃仓库了?简瞳有些蒙。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牛鬼蛇神,结果怪物没有看到半个,自己却被人绑到了仓库里。
无论换作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不免会觉得莫名其妙。
可还没等简瞳从“同伴”身上获取更多的线索,那些和他一块儿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就陆陆续续地醒过来了。
当醒过来的人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场面顿时就控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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