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阑仗着自己的大G皮实,走了一条别人都不敢走的尚未完工的土路,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开回了家,今天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归心似箭。
“我回来了!”晏阑迫不及待地走进屋里,想象中从厨房飘出的香味和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都没有出现,偌大的客厅安静得只能听到雨水打在落地窗上发出的闷响。
晏阑往楼上走去,二层的客厅同样一片安静,他站在楼梯口有些晃神,甚至不知该先迈哪条腿。吧台上的杯子已经倒扣了过来,茶几上那本还没看完的原版书也不见了踪迹。
“苏行……”晏阑轻声说,“你睡了吗?”
无人应声。
晏阑踉跄了几步,轻轻推开客卧的门,一套睡衣安安静静地放在床的正中央,卫生间里所有东西都已经归了原位,整洁得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晏阑走到床边,睡衣上面放了一张纸条,那纸条他认得,是今早上班前他留给苏行的:“我去上班,你的车停在车库了,钥匙在楼下餐桌上。”
只是此时那张纸条的背面多了一行字:“感谢晏队这段时间的照顾,不便打扰,我回家了。”
“怎么了……”晏阑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抱着那还带有苏行味道的睡衣喃喃地说道,“我都这样努力了还是没有抓住你吗?”
晏阑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苏行这个“我回家了”是什么意思。不是“我先搬回家住”,也不是“你爸在这里大家都不方便”,而是“我不会再来你家了”。
晏阑拿出手机,拨通了苏行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微信通话:
“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
啪!
晏阑把手机摔在了床头柜上,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紧紧闭着眼睛,好似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一样。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吗?
你……为什么……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
晏阑的手背上暴起青筋,全身的肌肉紧绷得好像一块铁板。片刻之后他抓起手机拨通了另外一通电话,对方几乎是秒接:“喂?怎么了?”
“江叔,苏行是不是跟您在一起?”
“苏行?”江洧洋回答道,“没有啊,怎么了?”
“他今天没上班,回家也没见到他人。”
“哦,这事啊。”江洧洋平静地说,“这不是你爸回来了吗,他说住你家不方便,就回自己家了,他说会跟你说啊!这孩子,估计是忘了吧,你不用着急,我找人看着呢,出不了事。”
晏阑攥着手机的手骤然松了力,他轻声回答道:“好的江叔,我知道了。”
晏阑挂断电话,他强行压制住自己心口那团滚烫的情绪,用仅存的理智按出了另外一个号码。
“喂,老李。”晏阑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个定位器还在吗?”
“晏阑?”李志诚还在晚高峰的巨大停车场里趴着,他用一种十分无奈的声音说道,“我正想跟你说呢,那定位器今天跑了大半个平潞,我都怀疑是坏了,还是你们又有案子了?”
“他现在在哪儿?”晏阑立刻追问,“你把那个定位器的追踪信号共享给我。”
“什么事啊这么急?喂?”
晏阑已经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定位消息送达到手机上:万明嘉筑。
晏阑松了口气,苏行确实回家了。他拿出手机,调出很久都没用过的短信界面,给苏行发了条短信:【好好休息】
他知道这条消息肯定会石沉大海,但他也知道苏行一定会看到。他不信昨晚还睡在一起的两个人今天就可以彻底断了联系,他也不信苏行在自己面前怼天怼地的模样是装出来的。那个扎手的小刺猬只是又害怕了而已,可能这次让他害怕的事情比较严重,所以才会让他落荒而逃。
晏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心如刀绞。他紧紧攥着胸口处的衣领蜷缩在床上,疯狂地吸取着苏行残留在被单上的味道————即便那味道已经跟他家香薰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了。
是啊,连气味都混合在了一起,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了?
这一夜,无人入眠。
“老大早!”林欢最先蹦到晏阑面前,“老大,何浩明招得七七八八了,你要不要再去看看?另外孙铭睿说在整理物证的时候发现了点问题,想跟你汇报一下,还有……”
“知道了。”晏阑往楼梯处走,“还有什么一会儿整理好一起发给我,我先去找孙铭睿。”
“孙铭睿搬下来了!”林欢连忙打断,“他跟小苏换了办公室。”
晏阑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向林欢:“你说什么?”
林欢有些被吓住了,她怔怔地说:“今早他们就换了。小苏说要准备申请医大的研究生,平常一层来来往往人太多打扰他复习,就跟王老打招呼换到楼上去了。”
“哦。”晏阑转身往办公室走,“那让孙铭睿半个小时之后来找我,我先回去有点事。”
“……好。”林欢弱弱地回了一句,连大气都不敢出。
乔晨把林欢拉回到椅子上,冲她微微摇头。林欢低声问:“和小苏吵架了?”
乔晨瞥了一眼晏阑的背影,回答道:“恐怕不止。先别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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