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示意晏阑附耳,就在晏阑全神贯注等待着苏行说话的时候,一个冰凉的唇落在了他的耳廓上。“腾”得一下,晏阑从耳尖到脖子红了一大片,一股酥麻的微触电般的感觉贯穿了全身每一寸皮肤。
“躺在床上还不老实!”晏阑几乎是从苏行身上弹了起来,“你撩起火来又灭不下去!看我难受你就舒服了是吗?!”
苏行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用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大的眼睛安静地凝视着晏阑。这一次,从那一汪清澈的眼底翻涌而起的,是不加掩饰、没有任何保留的,满满的爱意。
晏阑第一次被人盯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清了下嗓子来掩饰尴尬,旋即说道:“不开玩笑,你还哪疼?我给你按按。”
苏行摇了摇头,在晏阑的手心里写:去查……
还没待他写完,晏阑就说道:“早就跟你说我被停职了,刚才乔晨肯定已经让大小姐或者胖胖去你家了,你就别操心了。”
苏行用眼神瞟了一下旁边的桌子,晏阑立刻就把水杯拿了过来,用棉签蘸了些水给他润了嘴唇。
“你怎么知道我们还在找那个笔记本?难不成这两天你醒过?”
苏行这两天确实不是一直睡着,只是身上用不上力气,连眼睛都睁不开,好像又回到了在ICU时候的那种感觉。
他醒来的时候大多在半夜,屋里安静得只有他和晏阑的呼吸声,在那种安静到极致的环境里,他可以心无旁骛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反正只有脑子能自由活动,外界的一切都没办法打扰他。这也让他想起了一些很细碎的小事,其中包括了偶然间看到自己父亲在后罩房的墙里藏东西的场景。
箭海那个平房是套十分规整的四合院,除了正房和东西厢房以外后面还有一排同样坐北朝南的房子,因为家里人口不多,所以后面那排房子都用来当仓库。他小时候过敏很严重,几乎没去过那个满是尘土的仓库,印象中只有那一次,他看到父亲进了后罩房最里间,拆了两块砖,把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物体放进墙里。他记得之前回老房子里找成澄问话的时候瞟到后面那排房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所以他想碰碰运气,也许父亲当时藏的就是那个笔记本也不一定。
“醒过为什么都不睁眼?是难受吗?”晏阑问。
苏行下意识地想摇头,但转念一想,这个时候就算说不难受晏阑大概也不信,于是就轻轻点了下头。
“你快点儿好起来吧。”晏阑说,“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神经衰弱了。欸,我偷偷跟你说件丢人的事情,你可不许往外说。”
苏行来了兴趣,眨着眼看向晏阑。
晏阑趴在苏行的耳边,轻声说:“你的呼吸太浅了,这两天我一直把手放在你身上,其实是怕你突然就过去了。”
大概是扯到了伤口,苏行笑得直皱眉,他上下唇轻碰,发出了一个声音:“笨。”
“也就你敢说我笨!我当然知道如果有问题监护仪会报警,但还是不放心。你说都不说一声就睡了两天,真的很吓人。”晏阑刮了一下苏行的鼻尖,“不许跟别人说,听见没有?!”
苏行点了下头。
“医生说你醒来之后就可以开始进一点流食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苏行在晏阑的手心里画了个叉。
“那我可就让舅妈随便做了,到时候你爱不爱吃都得吃。”晏阑说。
“嗯。”苏行应了一声,又写道:不吵。
“你现在确实需要安静,我不会吵你了。到时候你又一个不高兴就睡两天,我可受不了这刺激。”
苏行笑了笑,半闭着眼写下一个字。晏阑辨认了一会儿,然后用手轻轻盖住苏行的眼睛,说:“困了就睡吧,只是这次不许再睡那么长时间了。”
第90章
自从能吃东西之后,苏行恢复得就更快了,在九月的最后一天,他已经可以坐起来说话了。
晏阑风尘仆仆地赶回医院时,正看见自家舅妈在给苏行喂汤。
“我来吧。”晏阑走进病房,从柳清莹手里接过保温桶,旋即就皱起眉头,“怎么是鸡汤?他不吃鸡肉的。”
“小苏啊,咱别跟傻子一般见识啊!”柳清莹摸了摸苏行的头,“我这个外甥吧,小时候被我家那位打得狠了些,脑子不太灵光。”
晏阑:“……”
柳清莹继续说道:“一会儿让他推你出去溜一圈,回来就可以睡觉了。晚上想吃什么?”
苏行轻声说:“不用麻烦了,医院的营养餐就挺好的。”
“那不行。”柳清莹立刻否决了苏行的想法,“不去私立养着就算了,饭必须得吃自己家做的。一会儿你想好要吃什么就给我发微信,我先回去了。”
“好,舅妈慢走。”
晏阑坐到床边,抱着手里的鸡汤犹豫着看向苏行,说:“你不是不吃鸡肉吗?”
“又想吃了。”苏行靠在床上,“你家的鸡汤还挺好喝的。”
“你以前逗我的?”晏阑舀了一勺鸡汤送到苏行嘴边。
“人都是会变的。”苏行笑了笑,“之前是我太敏感了。”
“你在床上躺这一个月到底都想什么了?”
“不告诉你。”苏行又喝了一口鸡汤,然后轻轻摇了下头,“先不喝了,推我出去走走吧。”
“今天这么有精神?”晏阑掀开被子把苏行抱到轮椅上,然后把床尾的毯子搭在他腿上,临出门时又拎了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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