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书从胖子背上下来,两人勾肩搭背地看和月亮坐公交车去,一边走,顾青书一边道:“不要问我,我只知道金哥跟我说他如今跟我只有亲人感情,那就是亲情,没有其他。”不然他可不知道该如何跟金哥相处。
人这一辈子,难得糊涂。
同年,顾青书外公外婆在睡梦中一块儿安详去世,他带领全家浩浩荡荡地回了蓉城乡下。
蓉城变化极大,乡下也成了新农村,村口的老黄狗已然年迈,但依旧只跟金哥有仇似的,冲上来就嗷嗷直叫,吓得金哥跳上村口的大石头,半天不下去。
顾青书嘲笑金哥了一番,拉着他的高先生进了屋,谁想外公外婆去世后,屋子被那早年被爸爸赶出上海的宋荷一家霸占,宋荷领着一双儿女拿出一个文件,赫然就是老人家按过手印的房产遗嘱。
这可有意思了。几十年不曾回来一趟,一回来就是奔着继承房产来的,两个老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骗着按了手印,明明之前顾青书打电话回老家,外婆还说房子要留着给他娶媳妇儿用,家里的老母猪下了崽就死了,外婆还千叮万嘱要他把小猪养大。
“我是我妈的闺女,我妈怎么可能留给你?顾青书,你已经够可以的了,我们家招你惹你了?离开上海后,做什么都赔,我都跟老杨离婚了,你放过我吧!”宋荷双目猩红,面红耳赤,声音尖锐,“我现在就指着卖掉这栋房子,好去还债,你要是连这个都要给我争,你还要不要脸?!”
说完,宋荷又似乎还怀抱希望地哭着看向顾建富:“老顾,你不会这么狠心的对不对?”
然而如今的顾大老板对从前的妻子是没有什么感情的,闻言,只是皱眉,说:“把你的嘴放干净点!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原本你跟英红感情好,我不管你,谁知道你贪得无厌,做的那些事情,就是流落街头,乞讨要饭,我都只会觉得还不够!”
“行了,别说了。”顾青书一向对别人的污言秽语充耳不闻,对爸爸说,“我只要我应得的东西,爸你帮我要回来就可以了,不要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那很浪费时间。”
说完,顾青书就找去后院,准备把小猪拖回北京照顾,谁想后院别说小猪了,狼藉一片,家中这些年来送过来的好东西全部连同锅碗瓢盆都被先一步抵达蓉城的宋荷给卖给同村村民。
顾青书不好跟从前的邻居要回那些东西,只要小猪,可小猪没被买,而是被宋荷的儿子做成烤乳猪,什么都没留下。
很多年了,顾青书真是从没有被气地说不出话来,一旁永远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的高先生第一时间发现不对,手掌立马搂了过去,低头问青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青书好得很,摆了摆手,气势汹汹走到宋荷儿子面前,问:“你动我的猪了?”
宋荷儿子杨贵慌了一下,全村都晓得老两口留着个小猪崽不想杀,想当个宝宝养大,但杨贵吃也就吃了,梗着脖子气愤道:“你管我!不就是一头猪?”
顾青书冷笑了一声,一脚踹上去,力道极大,直接把杨贵踹得隔天的晚饭都呕了出来。
原本是喜丧,回了家一趟,却碰上恶心的一群人,顾青书好几天没胃口,等爸爸把房子帮他要了回来,把宋荷跟杨贵给告了,不等官司结果出来,就返程回北京去。
返程前,顾青书去看了一眼爷爷的墓,墓前杂草丛生,二叔一家除了二叔还在坐牢,其他人早已不见,就留着这个墓,也没有人来祭拜。
他心疼,便打算把墓迁去北京,于是抱着三份骨灰,坐上回北京的列车。
列车意外买的是换乘的车票。
在武汉换乘,顾青书跟高醒还有胖子、姚祚看见了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的车站内的警卫亭,顾青书立马提意可以在这里再拍一张照片。
只不过这回,拍照的人众多,顾家一堆人,金家金毛毛和金姨,还有二姐抱着的小宝宝,外加一个孤家寡人的浪子姚祚。
高醒这回依旧是找了个和善的阿姨来给他们拍照,一回头,发现青书又跟胖子、金潜站在一块儿,三人站的好好的,姚祚蹲在最前面,其他人也全部找好了位置,就差他了。
他的位置还和多年前一样——跟姚祚一块儿蹲在最前方。
高先生不太满意,可又不愿意主动提出这种不满,于是做着一切正常的姿态,蹲在最前方,拍了个合照。
拍完,高先生就准备起开,谁知道被身后的大宝贝儿给拽了拽衣领,说:“我们单独拍几张好不好?”
高先生的世界瞬间拨云见月:“当然好。”
2010年春天,对所有人来说平凡的一年,却对某些人来讲格外难过。
高先生暂停了不少公司业务推给下面的人去办,自己全天二十四小时盯着顾青书,把顾青书盯得以为高先生是想要跟自己干坏事儿,便笑着翻出动物世界。
下一秒,电视里就播放出赵忠祥老师的旁白:“春天到了,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高醒严肃:“今年好好养生,不来了。”
顾青书无所谓,他本身就冷淡,不像某些人,三天不碰他,就上火,脾气也暴躁,干什么都急躁,忍不了七天就要破戒。
谁料这回高醒真是能忍,两个月没跟他打架,别说厨房打架卫生间打架了,就连正儿八经的床上打架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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