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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至又三天,这天是十月初三,入冬后第一个好天气。
    嘉平帝的高烧才退下去,但整个人却十分虚弱,连话都说不清楚。
    他其实现在很懵逼,明明他的思维格外的清晰,但却也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无比的虚弱,怎么会这样呢?
    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死,他才三十二岁,才登基为帝五年时间,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不可能就这么早死!
    所以,他一睁开眼,就勒令德公公、太后和陈皇后悬榜召集天下名医。
    事实上,还真这样做了,就贴在京城各处最繁华的街头墙头上面,于是当今皇帝病危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天下。
    京城也有不少名医,但这些名医被请进皇宫为嘉平帝看病后,仍然无人能诊出原因。
    当然他们可能心中有怀疑,嘉平帝是中了毒?但他们半分痕迹都没有察觉,压根不敢开这个口。
    京城的大夫不行,那就只能从外面召集了,但那需要时间,而且嘉平帝很明显等不及。
    而在这段时间,皇宫内外的守卫完全换成陈骞章的人了,就连禁卫统领都不知道,唯有一干守卫们隐约觉得会发生大事儿。
    人生最后半个月,嘉平帝躺在床上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他每一天只能醒过来半个时辰,身边除了德公公之外,就是太后或者陈皇后,其他嫔妃一个都不见。
    他偶尔暗示德公公,他想见淑妃,德公公就一脸愁容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德公公作为皇宫第一总管,他要是现在还没有察觉出问题来,那他就是傻子了!
    关键是,他没法往外透露消息啊,因为他也被监视起来了,乾清宫内外的守卫都是禁卫,他的徒弟们都被调走了,调去了何处,他完全不知道。
    跟着伺候他的小太监是殿中省新招进来的,而且是陈皇后安排给他的,他不管去哪里都有太监跟着,就连上个茅厕都会寸步不离。
    德公公脑子里一直在想,陈皇后定然是知道了皇上和淑妃安通款曲的事情,但她怎么知道的呢?
    还有,她怎么敢……弑君?
    现在他比较担心的是,他的脑袋,老实讲就算他忠心于皇上,但也不想殉葬啊!
    他才四十岁,他还没有活够呢!
    今日是个大雪天,外面天气特别不好,寒风刺骨,大团大团的鹅毛大雪从天上砸下来,寝宫外面很安静,那些禁卫依旧忠于职守。
    嘉平帝醒过来,他再一次感觉到身体又虚弱了几分,但他的思维却格外清醒。
    “德兴,外面什么情况?”这是嘉平帝努力了好半天才发出了完整的句子。
    德公公耷拉着脑袋:“皇上,奴婢不知。”
    他确实不知道,乾清宫前面乾清门,陈舟、陈骞章、太师、太保、太傅、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吏部尚书、工部尚书等等朝她重臣都在,大家正在激烈的讨论,讨论什么呢?
    讨论嘉平帝驾崩过后,太子继位后,谁做辅政大臣?
    因为陈舟事先联络了太师、太保及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又这四人有自己的同党,太傅原本仅有礼部尚书这个支持者,但礼部尚书事先被人威胁了,压根不敢支持恩师。
    于是,辅臣人选落幕:英国公、太师、太保、吏部尚书、户部尚书,施太傅当即被气晕了。
    而乾清宫寝宫里,狗皇帝正努力与德公公沟通,嘎吱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一袭皇后正装的陈皇后掀开幕帘走了进来,只有她一人,嬷嬷和宫女们都守在外面。
    德公公心头狂跳,他无声无息的后退了几步,把自己藏在了床帐后面。
    陈皇后走到龙床前,她态度仍然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皇上,看到臣妾,很失望吗?”
    嘉平帝头皮发麻,但他身子虚弱,无法避开陈皇后,除非闭上眼睛,但他怕自己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了,哪怕是心头有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他也没有闭眼。
    “想见淑妃?”陈皇后在笑,脸上的笑容十分的诡异。
    德公公和嘉平帝瞬间心头一起跳了起来,这对主仆第一回 脑电波同轨道了。
    ——她知道了?
    陈皇后低低笑着,十分谦逊的样子,说:“皇上别急,淑妃妹妹啊,她会来陪您的……”
    她的尾音拖得很长,最后微笑道:“毕竟淑妃妹妹是皇上的真爱呢,是皇上心中最般配的妻子,能与您并肩而站,欣赏这万里江山……”
    德公公抱着柱子,把自己藏在深深的黑暗当中,心中狂叫:完了完了,皇后她果然知道皇上和淑妃的勾当了。
    嘉平帝双眼怒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看似狂吼,实则像奶猫叫。
    “你、你做的?”而后整个人失去力气,双眼呆滞无神,及至慢慢的合上,但他不甘心,一直努力撑着、撑着。
    陈皇后依旧在笑:“难不成还等着您为您的真爱扫清臣妾这个障碍,还让太子给您和淑妃生的真爱之子让路不成?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
    她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神色变得十分的寡淡,这一个月时间,足够她调整好了心情。
    她的目光看向德公公,说道:“殉葬之人,有皇上的真爱就足够了,何必再添第三个人呢?那不是打搅了人家一对真爱卿卿我我吗?”
    德公公心脏狂跳,看向龙床上出去多入气少的狗皇帝,他颤抖着右手,探了探嘉平帝的呼吸,若有若无,轻若羽毛,压根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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