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连头都没抬,低笑一声对赵氏说道。
赵氏透过花窗, 朝外面看去, 只见黄氏带了人款步向苏婉所在的主屋这边走来。
“去吧。”苏婉对赵氏说了一句, 收起针线,将手中的绣图放下,用素布盖了起来。
赵氏便出去迎上大太太。
一时, 院子里莺莺燕燕声不断, 如群鸟进园, 好不热闹。
“二郎媳妇,今日可好些了?”黄氏人还未进屋,苏婉便在屋里听见了她的声音。
她缓缓起身, 扬起笑脸,撩开门帘, 走了出去, 一见到黄氏, 便托着肚子,走到她跟前, 作势要给她请安。
黄氏撇嘴, 心道这动作可真够慢的, 面上是一派亲和, 连忙按住她,“你身子重,这礼啊就免了。”
苏婉:“谢母亲。”
“可还住的习惯?还需要添置什么,尽管与我说。”黄氏说着扶着苏婉往屋里走。
苏婉没动,看向黄氏身后的人, 见不少是陌生面孔,但看衣着华丽,不像是管事下人之类的。
她还在后处瞧见了孙嬷嬷。
“母亲还未与我介绍这几位是?”苏婉问黄氏。
黄氏似才想起来,拍了下脑袋道:“哎哟,我呀一见到你就欢喜,又记挂着你的身体,忘了给你介绍,这是你父亲的几位姨娘,听说你来了,一直吵着要见你呢!”
她一说,几位姨娘便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同苏婉说话。
“二郎媳妇真是好颜色呢!还是太太心疼二郎,知晓他喜好颜色的女子,才这般费心的帮着精挑细选。”
这位说话的姨娘,一向是以大太太马首是瞻,对苏婉说话自然是阴阳怪气的。
“姐姐胡说什么呢,平白让二郎媳妇以为二郎是个好色之徒!”又一位姨娘帮了呛。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你可别乱说!”
“哎呀,这又有什么,若不是她长了一副好颜色,不然怎么能高攀到咱家来!”
“就是就是!”
若是换了个气量小的,这会都要被气坏了。苏婉倒不会被气着,只是嫌她们吵,在心里暗骂自己,早知道就不多嘴问了。
她没被气着,赵氏和白果倒是气呼呼的,可是这里也轮不到她们说话,不然她们家大娘子又要被说管教下人无方。
“各位姨娘们好,大婚后我和二爷便去了平江,也一直未能与各位见面,今日一见,父亲母亲真是好福分,有这么多姨娘服侍。”苏婉说着,也未同她们见礼,转身引她们进内室。
黄氏这时才呵斥了她们一声,说她们没有规矩。
苏婉扶着黄氏坐了下来,道:“母亲心慈,与姨娘们姐妹情深,这才纵得她们这般活泼。”
黄氏嘴角抽了抽:“我也是怕你一个人在这边无聊,给你寻些能说话的人,她们呀虽说口无遮拦,但到底是你父亲的人,算是你的长辈。”
苏婉也坐了下来,白果立即拿了个靠垫垫在她身后。
这个靠垫是从家里带来的,上面的绣纹迤逦,甚是好看。有眼尖之人立即发现了。
“二郎媳妇这个垫枕可真是好看!”
苏婉只道了声谢谢,也不将靠垫拿出来,也不问话。
说话的姨娘干站着,一时无措。
黄氏抿嘴笑:“好啦,你们自己找个位坐下,二郎媳妇又不是别人家的,要是喜欢,同她直说便好。”
姨娘听罢,立即同苏婉道:“二郎媳妇,我很喜欢你这个垫枕,可否给我?”
白果快气死了,刚要说话,被赵氏摁住了。
苏婉纹丝不动,嘴角微弯,有点委屈,“这位姨娘,我小平江来得急,也只带了这么一个垫枕,这是我家二爷平日在家用的,我想着拿着它,二爷不在身边,也是个念想。”
那位姨娘脸色一僵,这是二爷用的,她怎么能要,就算她是半个长辈,可二爷毕竟是男子。
“你若是实在喜爱,二郎媳妇不是有个绣坊,回头让你去挑一个好了。”黄氏帮着说道。
“多谢太太!”
苏婉嘴角微勾,转头看了眼黄氏,道:“母亲与姨娘的感情真好,难怪二爷说母亲贤良,那我就替姨娘们谢谢母亲。”
说到这,她话一转:“这一个垫枕,采用的是金丝楠线与五色羽线,采用失传已久的飞羽乱针法绣制,且是我坊里绣技最好的莲香师傅所绣,定价六两六十六钱,我给母亲一个面子,抹掉零头,就算六两银子吧。”
苏婉将垫枕从腰后拿出,让白果抱着,走到每个姨面前,让她们看了一眼,她坐在那里,向众人讲解起来。
“今日来的一共是四位姨娘,母亲,那就是二十四两,儿媳多谢母亲照顾我和二爷的生意。回头我传信给绣坊,让她们赶紧给姨娘们绣制。”
白果走了一圈,忍得实在不行,趁着回头,偷偷笑了笑。
黄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无语,脸色还有些难看。
“哎哟,二郎媳妇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送长辈礼,还收钱的?”马姨娘,也就是以大太太为首是瞻的姨娘说道。
“啊?原来母亲是想让我送啊?”苏婉无辜的看了眼黄氏,“我还以为母亲是想照顾我和二爷的生意呢,毕竟我们很久没收到过家里的月银了,如今我又是双身子,可能吃了,二爷都说快养不起我了,还要谢谢母亲派人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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