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道理。卢苓韵很认真地点了两下头。
这角色反了吧?针孔应该和他的死亡关系不大,除了这个,他身上还有着不少反复扎针留下的其他伤疤,而他的确是艾滋阳性,所以我们怀疑,包括后颈那个在内的所有针孔,都是他听信网上五花八门的艾滋治疗法,瞎折腾自己时留下的。他应该是自然死亡没错了,虽然无论是被害人家属还是他的父母,都不接受这个结果。
自然死亡吗?卢苓韵的目光闪了闪。
其实,不接受这个答案的人,还有一个。因为,让三小时前的针孔致死,常人觉得是不可能事件,在卢苓韵的心中,却可以不是。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也难怪,一方是想将凶手千刀万剐,却被告知凶手就这么平平静静地去了;而另一方是直到现在,都还没从对儿子那虚假认知中清醒过来的父母,他们怎么可能接受儿子的死和儿子的罪。卢苓韵说。
虚假认知?董硕敏锐地注意到了卢苓韵的措辞。
在董硕那会笑的老鹰一般的眼神下,卢苓韵不得不将与汪学姐的对话全盘托出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董硕感叹了句。
可怜?怎么就可怜了?卢苓韵却不知为何,竟被董硕这一句话给逗笑了,她微微眯起了眼,不是有句话吗,不作死就不会死。他那父母不是作死是什么?早些发现了儿子的谎,早些注意了儿子的想法,又或者从一开始就不要把儿子绑在裤腰带上替他走路,事情根本不会成这样。
他不会叛逆,不会欺骗,不会自暴自弃,更不会杀人犯罪。孩子又不是父母的所有品,他们把孩子作没了,不反思自己
看见一个服务员端着盘血鸭出现在附近,好像是往自己这桌送的,卢苓韵便将剩下的话吞回去了。
看你这样子,对为人父母的偏见好像不小。服务员将菜送来之前,董硕见缝插针地来了一句。
服务员离开后,卢苓韵哼了一声,可不是,你见过哪个孤儿院出身的人会对父母没偏见?不负责和占有,两个极端,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不软不硬地将董硕的又一次试探给化解了。
也是。董硕觉得,这个话题有些进行不下去了,毕竟两人的经历是那么的不同,卢苓韵对父母的恨,是他这种在父慈母爱环境下长大的人所无法想象的,而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反驳卢苓韵。
于是,他拿起筷子,缓解尴尬似的夹起了一块鸭肉,开吃了。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我想说,卢苓韵也拾起了筷子,我以为你特意把我约出来,是想问我之前和邹祥平聊了什么。
董硕拿筷子的手一顿,鸭肉掉在了桌子上。
浪费粮食。卢苓韵不经意地嘟囔了句。
董硕只好悻悻地把鸭肉又夹了起来塞进嘴里,并在心头反复念着五秒原则,五秒原则的四字经。
你当自己瘦成了闪电不成,那么大个人躲在那小角落里偷听,我要还能看不见,那就是瞎子了。虽然真没看见,就算我瞎,邹祥平和莎姐不可能也瞎吧。
董硕发现,卢苓韵这人,是越熟嘴巴就越毒的类型,和当初妹妹口中的形容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哪里和善了?哪里不得罪人了?是霜霜看走了眼,还是这卢苓韵只在自己面前这样?
莎姐?虽然心里吐槽了个不停,但董硕抓捕关键词的能力还是没有丝毫减弱。
就是和我一起出来的那个混血,我表姐。
你还有表姐?
我也是五六年前才知道我还有表姐的,我外公估计没把那移民了的儿子当做儿子吧。卢苓韵耸了耸肩。
五六年前,就是卢苓韵突然离开孤儿院自己生活的时候吗?董硕想着。
我不是有意偷听的,虽然也什么都没听到。
哦。
所以你们聊了些什么?如果能告诉我的话。
能聊什么,都是他一个人像打了鸡血似的在讲他小时候的事。
他是你弟弟?董硕明知故问。
不是,年龄都对不上。他姐姐比我至少大了两岁,而且卢苓韵突然放下筷子,换了副沉重而惋惜的表情,他姐姐的故事,应该也和你讲了吧?
卢苓韵的表情很有传染能力,董硕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了起来。他犹豫地点了点头。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是,一般来讲,像她那样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卢苓韵咬了下嘴唇,能不能顺利长大成人是一回事,就算长大了,能没有任何心理阴影,没有半点精神疾病吗?好比多重人格、精神分裂、抑郁、自残之类的?
有个什么念头在董硕脑海中闪过,一起到来的,还有与卢苓韵认识以来,她的种种
精神疾病,多重人格?
我虽然算不上个多么优秀的人,但有一点至少是清楚的,卢苓韵故意顿了顿,我的精神,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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