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公讲过?彭莎问。
卢苓韵先是点了点头,可没过一会儿就又摇起了头来。
如果有一天,你碰见了胸前佩戴沙漏徽章的人,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犹豫,跑,拼命地跑,用能力跑。外公曾经是这么说的,而现在莎姐却告诉自己,外公本人就是那个蓝色沙漏徽章的所有者?
当人生已经被一件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所堆满时,再多的稀奇,都已经不会让卢苓韵惊讶了。哪怕此时此刻有人告诉她,外公还活着,甚至,要杀自己的人就是救了自己的外公。当然,这种哪怕多半是不可能存在的。
司时,卢苓韵抬起了头,就像是《永恒的终结》中,时空技师一样的存在吗?通过主导事件变革,控制未来走向。(注1)
怎么会一样呢?不知为何,彭莎被逗笑了,那小说中的时空技师,除了知道永恒时空的存在,清楚计算师制定的变革计划,能够穿越时空外,就是个普通的人。而你口中所说的lsquo;事件变革,他也只是用经典物理的方式完成的,比如说扎爆一个科学家的车轮胎,使得他没能赶上今天的研讨会,没能得到灵感启发,从而导致时空力场的发现推迟了二十年。
时空技师是普通人,但司时是吗?看看你自己的能力,再看看你血液里流淌着的东西,彭莎甩了一下矿泉水瓶,像是在类比着什么一样,你觉得,这普通吗?是经典物理吗?
卢苓韵正要说些什么,扔在房间的一角的手机却响了。她犹豫地看了眼手机,又犹豫地看着彭莎,最后在心底叹着气走过去接了电话。
喂,苓韵啊。电话是方莜打来了。
嗯,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来想去,觉得这事儿还是得告诉你一声,所以就打电话了。
什么事?
教师节不是快到了吗?文老师你还记得吧?新翠市人民中学的,你还没转学前的初中语文老师,我们班的班主任。
新翠市,人民中学。
卢苓韵曾经以为,离开一个地方,就是眼不见为净地离开了,可后来她才明白,有些地方有些人,人离开了看不见了,它却还能阴魂不散地时不时跑出来膈应你。就好比离开了新翠市的自己,在时隔三四年后,却发现恨不得从记忆里删除的方氏兄妹里的妹妹方莜,竟然成了自己的大学舍友一般。
但事实就是如此的讽刺,除了忘记一切从头开始当朋友,还能怎么办?
文老师他在今年七月份退休了,所以从03到19届的他教过的学生,一起搞了个谢师宴。因为老师他退休后已经跟着儿子搬到了咱们省,所以这次的谢师宴正好就在贝塔酒店举行。时间下周二晚上,九月十日教师节。粗略统计,咱们13届到时候去的人应该不少,我哥也会去。你要不要考虑也去露个面?
卢苓韵仍旧没吭声。
方莜只好又说:我知道民中没给你留下什么好回忆,哎算了,我就是来走个形式告诉你一声,你没必要勉强自己来。不然到时候遇到姓廖的,你也难受。
姓廖的。
谢谢。卢苓韵的声音很平淡。
哎,啊!是我脑子进水了,哪壶不提开哪壶,你别放在心上哈。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卢苓韵说。
唔也是。方莜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你去吗?
不知道。
这样吧,我把时间地址都发给你,你留着慢慢纠结呗。
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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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地下车库里的小轿车上。
谢师宴?董硕将手机从左耳换到了右耳。
是啊,电话那头的是佘锐,那无名女尸的祖籍,不是在锁定到新翠市西沛县郝镇后,就陷入瓶颈了吗?七八年前互联网没那么普及,户籍档案之类的纸质资料本来就难查又容易丢,况且那儿又是个山旮旯里的小镇,去世了十几年还没去派出所注销户籍的都有,更别提什么失踪人口的报案了。
但董队你不是说新翠市的发展重心一直在教育上,将九年义务教育弄地挺好,乡村中小学都被合并到了市里,通过住宿制和助学补贴之类的,似的基本上镇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有学上了吗?然后让我从从学校方面入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说是镇里的档案存不住,市里学校的应该不至于吧?
所以我按你说的去查了,然后就狗屎运地查到了这新翠市人民中学,这学校当年辍学转学了的好几个学生都是郝镇人,又好巧不巧都是这位刚刚退休了的文老师的学生。我打听到,学生们正好要在贝塔酒店给他老人家举办一个谢师宴,各届参加的人都不少,我就想着去谢师宴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我大学里有个新翠出身的哥们也是他的学生,毕业后在西翠市局实习,我就想办法联系他折腾了个身份,弄到了两个参加谢师宴的名额。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师生之间能对的上脸的也没几个。去了只用混吃混喝套话就好了,露不了馅的,虽然露了也没什么,亮身份公事公办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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