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户要赶回去审问其他嫌犯,没有理会王泥鳅,就这么走了。
王泥鳅有些尴尬:我好歹是京城父母官!这也太目中无人了!
“此案已了,汪大夏无辜,退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泥鳅见好就收。
汪大夏从蒲团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莺莺姑娘说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呜呜!”
汪千户捂住败家子的嘴巴,将其强行拖走了——他实在无法坐视儿子和一个风尘女子当众勾勾搭搭。
这女子漂亮得像个妖精似的,难怪能哄得败家子卖田帮她赎身。
要是败家子送妖精回家,进了妖精洞,还不得吃得骨头都不剩。
汪千户决定将败家子绑回家禁足。
衙门外,陈千户翻身上马,坐在马鞍上的一瞬间,觉得左右两股有些麻痒,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但麻痒之感很快消失,于是继续拍马前行。
快到家门口时,陈千户有些撑不住了,他情绪低落晚上又粒米未进,头晕目眩,脚下发软,骑了一路马之后,眩晕的症状越来越厉害,而且渐渐觉得呼吸困难。
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从马背上栽下来。
陈千户用尽全力,扯了缰绳,停下,身体就像棉絮似的从马鞍上飘下来,幸亏被手下接住了。
“大人!您没事吧!”
陈千户双手捂着脖子,“我……我不能呼吸。”
第9章 还可以抢救一下?
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陈千户却觉得有一双铁钳子般的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还越收越紧。
陈千户双手拼命的抓挠脖子,指甲将颈脖撕出数到血口子。
手下们连忙从左右分别困住他的手,将他抬起来,找了一间最近的医馆,踢开大门,将大夫从被窝里拖出来,给陈千户医治。
大夫看陈千户神志不清,半身不遂,咽喉发紧的模样,旁人又说他五代单传的儿子被杀了,先判断是受刺激引起的中风,用三棱针扎了内关、水沟和十二井穴这三个穴位放血。
放血之后,大夫发现血颜色不对,是黑的,判断是中毒。
在衙门里伺候陈千户的周小旗锤头顿足,“自从大少爷被杀后,大人滴米未进,无论我怎么劝都没有,只在顺天府衙门里公堂里喝杯茶!投毒者必定就是公堂上的那几个人!”
说得锦衣卫纷纷操起家伙返回顺天府衙门寻找真凶。
仓促中,大夫也判断不出是什么毒,先灌药水催吐,但是陈千户呼吸困难,牙关紧闭,根本灌不进去,大夫拿着一根竹片强行撬开,连牙齿都崩掉了两颗,药灌进去了,陈千户也咽气了。
陈千户蹬腿时,街上打更的敲响了三更鼓,陈千户和陈大郎这对父子在同一天上了西天。
连夜办丧事的陈府翘首期待家主将凶手的头带来以祭陈大郎,等到的却是陈千户的尸体。
本来陈家五代单传,陈大郎被杀,以陈千户的年龄,纳几个好生养的小妾,说不定还能拼个二胎出来,现在连陈千户也死了,陈家血脉彻底断绝。
陈千户父子皆亡,锦衣卫千户的爵位空悬,陈家族人们为了争夺世袭爵位,纷纷将儿子们推出来作为陈千户的嗣子,通过过继的方式继承。
到了父子两个出殡当天,十几个陈家人争相摔盆举哀,甚至大打出手,葬礼成为一场闹剧,成为京城笑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且说顺天府衙门,一场风波平息之后,证人们拿着王泥鳅开具的通行手令回家。
汪千户将败家子汪衙内捆得像个粽子似的,还堵了嘴,和王泥鳅客套了几句,回到宛平甜水巷。
顺天府衙门终于恢复了平静,外头敲响了三更鼓,王泥鳅对两个师爷说道:“今天辛苦各位了,都回去歇着,有事明天再说。”
王泥鳅上了轿子,轿子晃晃悠悠,王泥鳅在轿子里歪着脑袋打瞌睡,心想在嘉靖朝当京官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睡懒觉,不用四更起来进宫去早朝。
若是在大明开国之初那五十多年,前几个皇帝个个精力充沛,每天早朝都不够,还有午朝,京官四更就要起床,无论酷暑严寒,披星戴月赶到宫里排队。
还是嘉靖皇帝好,从嘉靖十五年开始就不上朝了,二十多年来京官们都能睡个好觉——
“大人!”
护送王泥鳅回家的武都头骑马来报,“锦衣卫的人又回来了!”
“又来了?这是要闹个没完没了?”王泥鳅猛地惊醒。
愤怒的锦衣卫周小旗直接纵马冲着官轿过来,没有停下的意思,要踢轿门泄愤。
但是顺天府衙门的武都头不是吃素的,晚上锦衣卫大闹顺天府衙门抢尸体时他忍了,现在一个小旗都敢冲撞府尹大人,正当我们都是死人啊!
“保护王大人!”武都头操纵着马匹,拔刀迎战。
衙门差役和锦衣卫混战,王泥鳅一个文官,抱头缩在轿子里不敢出来。
夜巡的北城兵马司听到动静,急忙赶来,看到似曾相识的一幕。
锦衣卫今天得了狂犬病吗?见人就咬?
原本北城兵马司的人和锦衣卫在鼓楼西斜街混战时就打出来了火气,如今看锦衣卫压着顺天府衙役们打,木百户这种好脾气的也受不了,大吼一声:
“你们这些狂徒敢在北城的地盘殴打朝廷三品命官!还有王法吗?兄弟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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