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碰他!”陆缨要冲过去救汪大夏,被两个侍卫牢牢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好汉不吃眼前亏,剧痛之下,汪大夏当即改口,“我错了!求严侍郎开恩!我不该当陆家父子的马前卒!他们只晓得要我做事,不晓得保护我,我想转投严侍郎门下,为严侍郎效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罢,汪大夏跪地求饶。
严世蕃停止火烙之刑,将汪大夏贴在脸上的湿发拨到耳后,一张俊俏的脸露出来。
严世蕃仔细打量他,“那晚我在死牢里看丁汝夔,给我扇风的人就是你。”
汪大夏保持着跪姿,连连点头,谄媚的说道:“是是是,严侍郎真是好记性,正是小的。看来小的要注定跟着严侍郎,这就是老天安排的缘分啊。”
当一肚子坏水的鬼才严世蕃遇到一肚子谎话的纨绔汪大夏,强强对决,看谁更不要脸。
严世蕃对陆缨说道:“看来你爹也有看走眼的一天,他挑选的人都是忠诚之人,连面具吴这个丑八怪都至死不肯背叛他,不透露一句话。今夜这个小白脸只是被火把烫一烫就要琵琶别抱,转投我的门下,像狗一样跪着了。”
相处一段时间了,陆缨和汪大夏有一些默契,当即明白他这是拖延之计,等待父亲带人增援,连忙做怒目状,“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个叛徒!”
“什么黄金不黄金的,我是一丁点都没看到,倒是看到胳膊上就像寿星翁额头般大的水泡。”汪大夏委屈的说道:
“丁巫的命是命,我的命就是不是命了?我听你的话,顶替丁巫挂在水车上,差点呛死了,淹得半死不活,又要被火烧。当初不是说好了加入锦衣卫,从此吃香喝辣,走向人生巅峰吗?这那是人生巅峰,这分明是通往阎王殿之路。陆统领啊,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可没有一个位高权重的爹,我得想法子活着。”
陆缨道:“我不是过来救你了吗?我没有扔下你。”
汪大夏指着自己右胳膊上的水泡,“你心里想有什么用,你做不到啊!得亏是烫在胳膊上,若是烫在脸上,我英俊的相貌就保不住了!我长得这么帅我容易吗!”
陆缨骂道:“贪生怕死!你白长了一张俊脸!”
严世蕃问汪大夏:“丁巫在何处?”
“这个——”汪大夏一顿,瞥了一眼陆缨,目光闪烁。
陆缨大怒:“你敢——”
严世蕃用一堵墙般的身躯拦住了陆缨,亲手把汪大夏扶起来,“转换门庭不是说说而已,我需要你的投名状——丁巫就是最好的投名状。告诉我,丁巫在那里?他们从那条路送他去锦衣卫衙门?”
汪大夏说道:“陆统领刚才是骗你的,丁巫根本没有送往锦衣卫衙门。因为金鱼池远离内城,再过一会,内城就要关闭城门,准备宵禁了,很难及时赶回去,如果被关在门外,恐怕那时候严侍郎派的人已经赶过去抓人了,所以,陆统领命人把丁巫送到金鱼池最近的寺庙——天庆寺里头藏起来。”
陆缨冷冷道:“严世伯,背叛之人的话岂能相信?他骗你的。”
汪大夏说道:”严侍郎,我的身家性命都在大人手里,我岂能欺骗大人?大人即使立刻派人去搜天庆寺也无用,偌大寺庙,天知道他们藏在何处?幸好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转入大人门下,我愿意以身为饵,将丁巫钓出来,以为投名状,献给大人。“
陆缨绝望的沉默了,靠在椅背上,不再挣扎。心里却道:在天安寺找脱身的机会总比别院这个狼窝要方便一些,汪大夏曾经‘征用’过天安寺的护身符和一个铜佛,想必那些大和尚都认识他。
严世蕃看着陆缨的表情,便知汪大夏说对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汪大夏指着被火把烫穿的衣服和半透明的水泡,“小的需要换一身衣服,再把伤口包一包,万一被他们看见小的伤,会以为小的熬不住酷刑,背叛了陆统领。”
严世蕃眉毛一挑,“哟,还挺机灵的。来人,给他上药包扎,给他一套夜行衣。”
汪大夏上药时故意哭爹叫娘的嚎叫,换衣服的时候也磨磨蹭蹭的,尽量拖延着时间,等待援兵。
严世蕃催促道:“快点,给你半个时辰,把丁巫带回来。”
汪大夏换上新衣的时候,悄悄把魏采薇给的油纸包拿出来检查,油纸包裹的很紧,里头的药粉还没有融化泡湿。
还可以用,这东西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应该可以瞬间放倒五个人。
汪大夏把油纸包藏好,整理衣服出来了,“小的这就去。小的只需要带五个人就能把丁巫带回来。”
严世蕃一挥手,“我给你五十个。”
五十个我可就逃不掉了!
汪大夏说道:“人太多,会打草惊蛇,他们不会相信我了。”
严世蕃说道:“五个人扮作和尚跟你一起去天庆寺,剩下的四十五人远远跟着你们,包围天庆寺,守在各个必经之路,以防万一。”
汪大夏疯狂拍马屁,“还是严侍郎考虑的周全,严侍郎英明!”
老狐狸惯会算计。
汪大夏意识到严世蕃不好骗,但如今这个局面,能拖一会是一会,否则严世蕃就要用火把来问候他的俊脸了。
我可不能毁容啊,我就是靠着这张俊脸,让魏大夫初次见面,就对我有好感,提醒周小旗放冷箭,救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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