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夏将这三人的手用绳子栓在一起,打了个死结,将他们三人驱赶到了大雨中,还从隔壁乐器行里买了个大铜锣,一边一敲一边大声吼道:
“各位街坊领居快来看啦!来看衣冠禽兽们没有了衣冠遮掩,显出原形,是个什么龌龊猥琐的样子!免费看,不要钱,不看白不看啦!”
三个猥琐男当众羞辱魏采薇,汪大夏发誓要他们千倍、万倍的奉还。
汪大夏深知,如果这次轻轻放过这三个欺负魏采薇的人,不给与严惩,让所有人都长记性的话,那么将来魏采薇会被更多人欺负、羞辱。
因为同样是弱势的群体,欺负老人和小孩会承受道德和舆论的谴责,但是一个女人若被扣上了“荡妇”的帽子,就不一样了,谁都可以合情合理的踩荡妇一脚,唾弃她、侮辱她、甚至动手打她。
而且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像酒楼食客那样的普通人,他们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甚至可能平日里是好人,但是在荡妇羞辱上,这种普通人的杀伤力其实是最大的,因为这样的人足够多,只要每一个人骂一句,落在魏采薇身上的就是万箭穿心,千疮百孔了。
汪大夏不会让魏采薇陷于这样的危险中。
三个裸男栓成一串,被汪大夏驱赶到了鼓楼西斜街的路中心,羞愤交加,要跑到街边店铺里避羞。
汪大夏轮着敲锣的鼓槌,一捶捶砸在肉体上,将他们驱赶到了路中间,敲锣游街示众。
为了防止他们再跑到街头铺面屋檐下,汪大夏干脆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腰间,拉着后面一串人在街心行走。
今天立秋大雨,又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人们都在家吃饭贴秋膘,鼓楼西斜街闹出这么大动静,街上的居民纷纷抱着碗蹲在屋檐下,边吃边看着难得的三裸男游街的奇景。
北城四害的汪大夏至少给北城百姓们提供一半以上的热闹,隔三差五的惊爆北城。
妇人家不敢当众看游街的裸男,但也有大胆的妇人偷偷把窗户打开一条缝。
一边脸红一边看,还一比长短。
当然,也有人不满汪大夏强迫三人游街示众的举动,跑出来指责他,“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汪大夏并不和这些人争执,继续敲锣游街,让更多人看到,“四大缺德事,挖绝户坟!吃月子奶!骂哑巴人!踹寡妇门!这三个读书人当众欺负小寡妇!
四大缺德事就占了一个,这笔账得好好算一算,羞辱寡妇好玩吗?让你们自儿个也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众所周知,陆炳的私生子陆统领和女医寡妇拆散后,汪衙内立刻沦为寡妇的裙下之臣,在屋檐下端着饭碗的围观群众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三个裸男欺负汪衙内的寡妇情人了!
真太不长眼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寡妇,打狗也要看主人呢,京城四害汪衙内是好惹的?
惹了汪衙内,这三个活该倒霉。
上次锦衣卫陈千户的人在鼓楼西斜街围捕汪大夏一人,北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当街打起来了,汪大夏一路逃到顺天府衙门,击鼓鸣冤,和陈千户当堂对质。
最后结果是什么?
陈千户就在对质当晚暴亡!
可见汪衙内不仅是个纨绔,他还是个煞星,谁沾谁死。连锦衣卫千户都被他给克死了,何况这三个读书人呢。
汪大夏游街示众,还敲锣报出了这三人的来历,“快来看看啦!府学学子欺负寡妇,堂堂男子汉,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前面是吴莲池!中间的叫做卜尧廉!最后这路仁佳是今年刚中的秀才!就这么个欺负寡妇的玩意儿,真是我朝科举之耻!”
吴莲池、卜尧廉、路仁佳在北城一举成名了。
围观者议论纷纷,“啧啧,路仁佳走路扭腰扭屁股,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秀才。”
“卜尧廉五短身材,那个也短,跟没有差不多,我看他别读书了,进宫当公公更有前途——都不用挨一刀的苦。”
“这吴连池一身白肉,长得人模狗样的,这样的能入府学,怕是靠卖屁股进去的吧……”
这三人在雨中苦不堪言,被迫游街,一道道从屋檐下、窗户里射过来的嘲笑目光、还有一句句对他们身体和灵魂的羞辱、不堪入耳的猜疑,和他们羞辱嘲讽魏采薇时一模一样,自食恶果。
负责北城治安的北城兵马司被惊动了,立刻冒雨赶来,为首的正是木百户。
看到敲锣的汪大夏牵着身后一串裸男,看他呱呱落地、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慢慢长大的木百户历经“沧桑”,见惯了汪大夏做各种荒唐的事情,此时也不禁惊呆了。
汪大夏真是从不让人“失望”,每次都能带来“惊喜”呢。
若是别人,直接抓起来带走,以免影响北城“市容市貌”,但是汪衙内动的手,手下不敢行动,就问木百户,“现在怎么办?”
木百户闭上眼睛,想了一会,说道:“你们就这样看着咱们汪千户的长子淋雨啊?赶紧过去给他撑一把伞,今天立秋,天气凉了,这样淋下去会得风寒的。”
“那三个人呢?”手下指着汪大夏身后瑟瑟发抖的一串人。
木百户说道:“来都来了,就把鼓楼西斜街走完吧,做事要有始有终。”
木百户心想,反正汪千户在秋天京察结果出来后要革职的,干脆最后一次用权力给这个小祖宗撑一把保护伞吧,反正以后落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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