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夏坐在下铺脱靴子,他伸出光溜溜的脚拦住了丁巫,“别走。”
丁巫无端有些心虚,“什么事?”
汪大夏往下铺一躺,拿起小枕头儿子,“我宣布一件事情,从今晚开始,这孩子从此改姓禾了……”
汪大夏把他去甲板找翠翘一事告诉两人,还编了个谎言,“……当时船遇到了,甲板有水太滑了,魏大夫眼瞅着要摔倒,我冲过抱住了她。刚好罗龙文捡了我的翠翘过来还,看到我们两个搂在一起,以为我们两个在偷情。”
“情急之下,魏大夫就编了个谎言,说我肚子的孩子其实她的。”
“你——”丁巫和陆缨都很无语,这运气简直了!怎么那么巧!
丁巫问:“他信了?”
汪大夏说道:“当然相信了,我说是我不甘寂寞,主动勾引了魏大夫,怀了野种,实在掩饰不住了,就借口和丈夫一起出门做生意,实则是打算和野男人私奔。我给你们提前说一下,免得对质穿帮。”
陆缨想了想,“这个借口还行,并不会影响大局。还能够给魏大夫一个向罗龙文打听如何远走海外的正当理由,歪打正着了。”
顺风号大商船折返的途中,遇到了好几艘同样赶夜路的商船,船老大大声吆喝示警:“前方有倭寇埋伏!我们打了一场恶战折返!不要往前走了!”
于是商船都开始中途折返,回到上一个港口——扬州府的兴化县停泊。
船老大们连夜聚集在一起商议,把各自船上的武器和人数统计了一遍,能够与倭寇抗衡了,决定天亮之后,商队结伴一起走运河,互相照应。
日上竿头,顺丰号大商船和兴化港口的十来艘货船再次出发。
雨停了,艳阳高照,站在甲板上,入眼处全是金黄的油菜花,这时候京城百姓的大毛衣服还没有收到箱子里,江南已经是春意盎然的景象,怕热的已经穿单衣了。
吃罢早饭,陆缨和汪大夏这对恩爱夫妻正手挽手在甲板上消食,汪大夏低声道:“天气热了,我胸口和肚皮一共有三坨棉花包,都快要捂住痱子来了,你说怎么办?”
陆缨正举着望远镜看周围的船只情况,并没有仔细听汪大夏说话,脱口而出道,“多喝热水。”
“什么?”汪大夏拍着小腹,“你就这样对待亲骨肉?”
“又不是我的。”陆缨低声道:“你没有听从我和魏大夫的建议,非要把假胸塞进去太多棉花,搞得和上次山东大馒头一样大。那时候天气冷,你说胸口有两个大胸这样暖和,不听女人言,现在后悔了吧,以前有多暖,现在就有多热,都是你自找的。”
汪大夏说道:“我不知道有这么麻烦啊。我回去把胸里头的棉花掏出来一些,把大胸缩小,缩成魏大夫那么大,应该就舒服了。”
还是采薇的好看,就像枝头上挂着的两个苹果,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晃到他的心里、梦里。
“你说什么?像魏大夫?”陆缨把望远镜放下来,“你的想法很危险,你为什么要用魏采薇为标准来比较?”
上一次在临清县谢家大酒楼里,在魏采薇的追问下,汪大夏一再撇清他和三娘子的关系,陆缨就觉得两人似乎有些不对劲了,那种感觉,怎么有点像姐姐姐姐夫拌嘴斗气时的样子?
陆缨的三个姐姐都嫁的很好,无论是勋贵之子、奸臣之子还是忠臣之子,三个姐夫都是正派人,一心和姐姐们过日子,没有什么侍妾通房,不二色。三个姐姐婚后过的大体不错,所以轮番劝她嫁人。
而且,昨晚汪大夏所说的那个甲板滑,魏采薇不小心要摔倒,他抱住了采薇,被罗龙文误会之事,陆缨细细想来,觉得有些蹊跷,一来,魏大夫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不会轻易跌跤,二来,昨晚下着小雨,甲板滑溜,即使两人拥抱,在当时蛮可以说实话解释就是路滑的原因,为了这个意外的拥抱编这么一出“出轨偷情”的瞎话,还要众人配合圆谎,感觉不值得。
所以,陆缨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大,现在又听汪大夏要把胸缩到“魏大夫那么大”,这让陆缨嗅到了一丝暧昧,有情况啊!
“我……”汪大夏眼神跳脱,“我就这么一说,你别想太多。”
陆缨是个较真的人,可不会轻易放过,继续逼问,“你为什么非要用魏大夫来比较形容?为什么不用我?”
汪大夏往旁边挪了一步,双手抱胸,“哎呀,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可是正经人,我把你当睡在下铺的亲兄弟,你把当我什么人了?我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邪念。”
“谁不是正经人呐。”陆缨又抓住了汪大夏话里的漏洞,他就是个守口如篮的人,“你对我没有邪念,我是相信的,我们两个上下铺睡了一个月,越睡越像兄弟。但是你对魏大夫绝对有邪念。”
汪大夏矢口否认,“我没有,你胡说,别瞎想。”
陆缨步步紧逼迫,“你若对她没有邪念,为什么知道她的胸长什么样子,你一定偷偷观察她很久了。”
汪大夏:“我没有偷看。”是她主动的!那天为了引诱我说出丁巫的下落,她没有穿主腰就下了楼,两个苹果在里衣里头晃,都能看见形状,她还要我吃她唇上的胭脂……
陆缨问道:“你敢对天发誓不喜欢她?对她没有邪念?”
“我——平白无故我发这种毒誓干什么?”汪大夏说道:“就是衙门治罪,也是衙门找证据给犯人定罪呢,你说是就是?还逼我发誓,你先拿出证据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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