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魏采薇叮嘱李九宝克制饮食,不要吃太多, 经常散步活动,将来好生一些,李九宝除了肚子大了, 胸脯和屁股多了二两肉,并没有发胖,她抱着大肚皮, 说道:
“王府的孩子接连夭折,王爷因孩子的葬礼不体面,和皇上多有争执,惹怒了皇上, 如今我快生了,王爷也不敢进宫告诉皇上,我生的这个孩子,怕是要等到坐住了,皇上才知道。”
每一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受到欢迎和祝福,可是生在帝王家,连这个成了奢侈。
魏采薇安慰道:“你不要想太多,这又不是你能管的了的事情,你只安心睡下,明日要生的时候,想睡都睡不着了。这个时候,什么都比不上母子平安。”
快生的孕妇都睡不沉,连翻身都困难,还要一次次从隐隐的疼痛中醒来,到了次日中午一阵阵抽疼得频繁起来,魏采薇还“狠心”的要两个健壮的仆妇扶着李九宝在屋子里走动。
李九宝疼的里衣湿透,魏采薇要她赶紧洗头洗澡,众人看得揪心,若不是裕王妃和李九宝都坚信魏采薇,她这个女医怕是要被赶出去。
到了夜里,李九宝走不动了,魏采薇要她不用克制,敞开了吃,真正的战斗要来了。
刚开始,李九宝还能忍不住不叫,后来哀嚎阵阵,疼得灵魂都被要挤出肉体。
魏采薇为她擦汗,安慰她:“第一胎不好生,都是这样的,第二胎,第三胎就好了。”
嘴上这么说,魏采薇上辈子没有做母亲的经验,她也不知道啊,看着李九宝在产床上挣扎,她不禁带入了自己,这辈子,她应该能够生下自己的孩子……无论男女,孩子可以长的像汪大夏,性格就不要了吧。熊孩子想想就头疼。
过了子夜,明月当照,一声啼哭划破了夜空。
裕王府迎来了一个男婴。
裕王一直在祠堂里,对着妻儿们的牌位祈祷,听到这个好消息,他先是高兴,而后惶恐,接连失二子一女的悲痛笼罩在心头,只是看了几眼,就要奶娘把儿子抱下去。
刚出生的婴儿无论男女都长的差不多,裕王一看到儿子,脑子就出现夭折的儿女们,万般酸楚涌上心头。
他面上淡漠,内心一直默默祈祷:这个孩子一定要站住啊,我不能又失去一次。
裕王妃说道:“李选侍诞下皇孙,绵延皇嗣有功,该给她提一提位份了。”
裕王想着死去的儿女们的遭遇,说道:“要提位份,就得告诉宗人府李选侍生育皇嗣一事,宗人府定会报给皇上,再行册封,到时候皇室朝廷都知道了,朝廷一些大臣必定以本王已经有了子嗣,又提出立国本一事,可是皇上一直以二龙不得相见为由,不肯立储君,朝臣必定又有人直谏,皇上必定震怒,朝廷动荡,皇上最后还是会迁怒于我,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驳回。”
“我以前的儿女们,因皇上不喜,我几次按照祖规给他们请封郡王和郡主,宗人府看皇上的眼色,最后都不了了之,迟迟得不到册封,都是因我这个不受宠的父亲连累了孩子。”
嘉靖三十四年十月,裕王的第一个儿子,也是嘉靖帝第一个孙子出世,朝廷上下,弹冠相庆,一派喜气,礼部按照规矩,请告于太庙、郊庙、社稷、文武百官穿着吉服朝贺,并昭告天下。
但是嘉靖帝驳回了礼部的请求,说不必告太庙,不必昭告天下,不要百官朝贺,去奉先殿和极宝殿告诉祖宗们即可。
后来,裕王又得了个儿子,有个伺候过裕王母妃杜康妃的老宫女斗胆向嘉靖帝贺喜,说皇室又添新丁。
嘉靖帝不仅不喜,还大怒,训斥宫女无礼,宫女吓得双腿打颤,幸亏那时候嘉靖帝停止服用“红丸”那种烈性丹药,不再发疯打骂宫人了,否则老宫女怕是要命丧当场。
此事过后,皇嗣成了禁忌,宫中无人敢提裕王府之事。
裕王妃跟着犯愁,“生了儿子还得瞒着,可是皇嗣满月有剪发仪式,头发要送到奉先殿告知祖宗的皇家有后,咱们不能自己剪,礼仪不可废啊,李选侍辛辛苦苦生下儿子,总不能得不到承认。”
皇孙满月剪发仪式相当重要,宫里会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高等女官来藩王府给皇孙剪发,表示皇帝确定孙辈的血统。当年嘉靖帝对孙辈们淡漠如斯,甚至暴怒,最后还是在满月的时候派了女官来裕王府给孙子孙女们剪发。
裕王想了想:“那就先不要剪发,等皇上什么事情心情好了再说。”
裕王妃说道:“你我都进不了宫,天知道皇上心情如何。”
裕王把目光落在了正在洗手的魏采薇身上,“魏大夫和尚昭仪交好,听闻宫里,只有尚昭仪才能逗皇上开心。”
素来不理庶物的裕王为了儿子的身份,破天荒的给魏采薇包了个大红包,一亲王之尊,厚着脸皮说了裕王府目前的难处,“……还望魏大夫多多费心。”
这个红包着实沉手。嘉靖帝只要听见裕王府子嗣的消息就暴怒,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不过,魏采薇还是收下了,说道:“此事需要时间还有机缘,还请裕王静候。”
魏采薇知道,此事有风险,但是给御王府和尚青岚之间建立良好关系最好的契机,嘉靖帝老了,按照上一世来看,嘉靖帝的皇位只剩下三年了。
三年之后,尚青岚只有十八岁,未来的路还很长,她要在后宫继续过的恣意,就必须和后来的皇帝们处理好关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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