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一刀刀劈砍下来,把丁巫的官职都砍掉了,貌若天仙的她,也有雷霆手段。
丁巫被逐出汗廷,魏采薇如坐针毡,宴会只剩下两个女人。
魏采薇思考着如何努力挽回,说道:“如今我不再是昔日街头无权无势的游医了。李贵妃对我信任,我无召也能可以进宫,自由出入宫廷,当今太子是我给他剪的发,凭我的能力,完全可以帮助义兄恢复过去高官子弟的身份。无论我如何劝说,他都不肯答应跟我回去,铁了心要留在汗廷,为三娘子效力。”
“可是……”魏采薇讽刺一笑,“三娘子却并不相信他的忠诚,觉得非我族类,必有异心,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逐出汗廷、还夺去官职,他一片忠心,终是错付了!这样也好,一个小小考验下来,义兄应该对哈屯从死心塌地变成死心,他应该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一个汉人,是不可能真正得到信任的,在哈屯这里没有前途。”
三娘子冷了脸,“你在讽刺我没有容人之量?你不要忘记,你现在是我的囚徒,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
魏采薇站起来,双手高举,肩膀耸动,学着刚才《海青拿天鹅》的舞步,大鹏展翅,独自跳舞,她原地旋转,裙摆涨成一面鼓,就像一个陀螺似的永不停歇。
魏采薇突然起舞,三娘子摸不着头脑,心想她莫非是被我逼疯了?汪大夏要是来汗廷,看到一个疯婆娘,怕是……
魏采薇脚尖一点,旋转截然而止,回眸笑道:“我是哈屯的囚徒不假,但是哈屯又何尝不是汗廷的囚徒呢?哈屯嫁给自己的外祖父,难道是哈屯所愿?哈屯和我一样,都是苦中作乐,反正逃不出去,索性在囚笼中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放肆!”三娘子气得拿起杯子,想要砸向魏采薇,举到半空,理智让她停止了。
三娘子捏着杯子的手背都凸出淡蓝色的血管,几乎将牛角杯捏碎,最后,她轻轻放下牛角杯,“差点中了你的激将计。你要寻死,我偏不成全你。”
魏采薇说道:“我不是在寻死,我是寻求与哈屯合作。我是大明人,哈屯是汗廷的人,我们都不会为了任何人背叛自己的国家。我义兄是哈屯最得力的人,哈屯怀疑他的忠诚,也是说弃就弃了,可见叛国是哈屯的底线。”
“我们两国虽然讨厌对方,但都没有能力将对方覆灭。锦衣卫的行动至今为止,也只针对白莲教,并没有对汗廷如何,更没有伤害过哈屯。况且,我们都是女人,有些事情,只有女人才懂得女人的痛苦。”
“中原有句俗话,以色侍人,岂能长久?即使俺答汗会一直沉迷哈屯的年轻貌美,永远宠爱哈屯,但是俺答汗六十多岁了,还能活多久?我们的老皇帝去年就驾崩了。我知道草原有继承婚的习俗,哈屯将来会像一个物件一样,被继承汗位的大继子所继承,会沦为继子众多妻妾中的一员,也就是说,哈屯在被迫嫁给自己的外公之后,会再嫁给自己的舅舅。”
三娘子听了,再次被勾起了怒火和暗藏在心里的恐惧,“你闭嘴!”
到了这个地步,锦衣卫面临着功亏一篑的危险,魏采薇索性豁出去了,“哈屯的大继子辛爱黄台吉已经年过五十了,听说他沉迷酒色,身体不太好,这样的人不能长寿,所以,哈屯的大继子、也就是大舅舅死了,依然年轻美丽的哈屯会嫁给自己的孙子、也是外甥,像个物品一样身不由己,在男人之间传递着。”
魏采薇缓缓走近暴怒的三娘子,“男人们觉得继承婚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家产,肥水不流外人田,从来不觉得这样的婚俗有问题,因为他们是利益的获得者,但从来如此,那便对吗?”
“他们不会去想改嫁给自己儿子、甚至孙子的女人们是什么感受,去体会被当成一件可以继承的物品是多么可怕可悲的事情,但是我知道哈屯并不甘心,对吗?”
第222章 游说
三娘子有俺答汗的宠爱, 实际并无多少权势,反而有种四面楚歌之感:七个继子和这个年轻继母面和心不和、朝臣和各部落表面尊称她为钟金哈屯,其实背地里不齿她这个外孙女嫁给自己了外公。
人们敬畏强者, 欺凌弱者。事实上是俺答汗强娶了外孙女, 但是没有人敢说俺答汗的不是, 却背地里指责三娘子为了富贵, 勾引了自己的外公, 不知羞耻。
这就是现实。女人被男人强占, 尤其是被有权势的男人,这个男子只需有权势或者钱财, 无论这个男子多么老、多么丑, 女人多么年轻美丽, 那么舆论都会为男子的罪行开脱, 而不是同情被害女性, 反而会谴责她爱慕虚荣、为了钱财权势去睡老丑的男人。
男人无论多老多丑多猥琐不堪,都是被心机女人“欺骗”的傻白甜。
起初,三娘子是崩溃的, 她被外公欺负霸占,还要背负为了权势毁掉和表哥的婚约的压力,甚至, 她想过寻死。
可是当刀锋割破手腕的肌肤时,她停下了:为什么?我明明没有错,为什么要去死?
老男人为了弥补她, 把她宠上天,三娘子如行尸走肉般被老男人摆弄,明明盛宠加身,却如同凌迟了她的灵魂, 所有人劝她接受老男人,不要不识抬举,甚至她的亲生父亲也要她服从这个老男人,乖乖当一个小妻子。
渐渐的,三娘子接受了外公变成丈夫的事实,甚至,还很享受被草原最有权势的男人宠爱的滋味,为了生存下去,让自己尽量舒服一些,不让自己陷入崩溃,她无数次给自己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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