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问:“只为是女子?”
魏采薇顿首道:“只为是女子。”
三娘子说道:“好,我会照你说去做。”
入夜,哈斯图雅已经哭累了,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弄,试穿明日嫁人的礼服。她的父母已经进宫,齐齐劝说她听俺答汗的安排,莫要寻死觅活,连累家里人。
哈斯图雅和七年前的三娘子一样,都在痛苦的决定接受现实。
把汉那吉还在昏迷中,魏采薇借口检查他的伤势,偷偷给他灌了解药,并施针将他唤醒。
把汉那吉一睁开眼睛就要吼,魏采薇捂住他的嘴巴,在他耳边低语道:“想娶哈斯图雅,就闭嘴。”
把汉那吉记得她,是三娘子身边贴身女医,来自大同的妇科圣手禾大夫,据说是被爷爷俺答汗强行绑架到汗廷的。
难道她想和我们一起跑?把汉那吉点点头。
魏采薇解开束缚他手脚的绳索,“我很同情你和哈斯图雅,愿意帮你们这对苦命鸳鸯逃离这里。但是,你要想清楚,一旦离开,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把汉那吉问:“禾大夫是什么意思?要我叛国?”
魏采薇说道:“你认识丁院判,应该知道他的来历。他是因家人被明廷不公平对待,全家都死绝了,才愤然来到汗廷,投靠俺答汗。但人心是复杂的,他口口声声说痛恨大明,其实并没有做出对大明不利的事情,俺答汗也一直对他以礼相待。你出身高贵,是黄金家族的后裔,去了大明,大明绝对不会亏待你,奉为上宾,将以郡王之礼招待你。”
“不行。”把汉那吉立刻摇头,“我宁愿去死,也不可能背叛我的祖父。荣华富贵,并非我所愿。”
“可是哈斯图雅明天一早就要被送到阿多斯的大帐,要为阿多斯生儿育女了。你一身鞭伤,还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魏采薇说道:
“你带着哈斯图雅先逃到大明去,此乃权宜之计,等这件事情淡去,你们两个在大明生儿育女,孩子是俺答汗的重孙,你们再抱着孩子回来,看在重孙的份上,俺答汗会原谅你们的。”
把汉那吉有些犹豫。魏采薇说道:“哈斯图雅为了你流干了眼泪,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走进阿多斯的大帐吗?这一去,就不能回头了,你看看现在的三娘子,就像失忆似的,好像这世上根本没有阿多斯这个人,你希望将来哈斯图雅也这样看你吗?一个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懦夫?一个被草原取笑了七年的窝囊废!”
“我不是懦夫!”把汉那吉低声喝道:“禾大夫,你打算怎么帮我们?你一个大夫,那来的本事把两个大活人弄出汗廷?还要安全出丰城?”
把汉那吉毕竟只有十八岁,血气方刚,正是怒发一怒为红颜的年龄,平日被俺答汗宠习惯了,要什么有什么,对于哈斯图雅,他也是志在必得,不能接受未婚妻给别人生孩子,受不了一丝挫折,魏采薇再用一些激将之法,立马就勾得他做出了决定。
魏采薇打开汗廷的地图,“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
魏采薇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把汗纳吉听说连三娘子都愿意成全他和哈斯图雅,顿时逃亡充满了信心,把随身带的一根狼牙雕刻的信物给了魏采薇,说道:“我有几个从小陪着我长大的伴当,忠心耿耿,你把信物给他们看,他们会帮我脱身。”
魏采薇接过狼牙,“哈斯图雅没有看错人,你是个真男人。”
把汗纳吉更加坚定了和哈斯图雅私奔的决定。
半夜,三娘子住的宫殿突然起火,火助风势,不仅如此,着火宫殿上空还放起了烟花,烟花是一朵朵盛开的白莲。
以往白莲教各种庆典活动,都是放这种烟花,汗廷的大火一看就是白莲教不满被俺答汗夺去的最后一点粮食而放的。
三娘子等人逃出宫殿,俺答汗怕火烧过来,命令汗廷绝大部分侍卫都去灭火,看守把汉那吉和哈斯图雅的侍卫只剩下两个,皆被把汉那吉的几个伴当打晕了,还剥了衣服。
这对鸳鸯换上了侍卫的衣服,乘乱被丁巫带出汗廷,来到了红妆脂粉铺,衣服脱下来烧掉,毁衣灭迹,两人藏身在此。
三娘子动了胎气,刚好发动了要生,俺答汗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小娇妻的肚皮上,没顾得上问孙子的状况,直到天亮了,被捆绑还堵了嘴巴的侍卫被发现,才晓得孙子和哈斯图雅私奔了!
一边是三娘子宫缩时痛苦的尖叫,一边是是最宠爱的大孙子乘乱逃跑的消息,俺答汗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怎么还没生?全城戒严,所有通过四道城门出城的人都要一一检查,两个大活人想要逃出城,除非长了翅膀!还有,把白莲教那些人全部抓起来,审问昨晚到底是谁指使人在钟金哈屯的宫殿放火!”
白莲教稳稳的背住了这口黑锅,算是废物利用。
这时侍女怯生生的问:“哈斯图雅已经跑了,阿多斯派来接新娘的人还在宫外等候。”
真是所有糟心事情全部堆在一起了,哈斯图雅没有了,换那个女人顶替她呢?俺答汗正思忖着,丁巫主动站出来,为大汗排忧解难,“大汗,微臣愿意去找阿多斯,劝他放弃这门婚事。”
另一边三娘子又疼得叫出来了,俺答汗心乱如麻,“你快去,能说服他放弃最好。他已经有了八个老婆还不知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