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是书房兼若文的卧室,也被打扫的一尘不染,阿寺把阁楼里若文的衣服都洗了一遍,和若拉一起熨烫平整再叠好,还有阿寺的鞋子,也都刷洗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放进衣柜里,永远的关上了柜门。
阿寺从家属院正门出去,穿过一段小吃街,从西门走进Q大校区。现在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出门基本上不需要再戴墨镜,他喜欢家属院和校区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树,头顶浓翠遮天,行走在绿荫里,心中便莫名有种安全感。
一个半月前,他找到了一份Q大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这份工作说起来还借用了若拉父母的关系。
学校食堂的面点师傅老吴很久以前在一家拉面馆打过工,有一年春节前想要回拖欠了好几个月的工资,结果差点被人打成重伤,若拉的妈妈有阵子常去那家面馆吃饭,正好在关张的小店前看到这一幕,便随手帮老吴维了一下权,若拉妈妈在法学界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老吴讨薪的事不知怎么的就稀里糊涂上了法制频道,若拉妈妈为此还跟老吴专门道过谦,觉得这事侵犯他隐私了。
老吴哭笑不得,觉得这帮知识分子还挺逗,只要能讨到过年回家的钱,让他去国家大剧院门口唱窦娥冤他都愿意。
后来若拉妈妈帮老吴在学校食堂找了份工作,这份工作一做就做到了现在。
若拉父母出事后,老吴来家里看过几趟,隔三差五就做了好吃的给若拉送过来,就这样认识了阿寺。
老吴发现阿寺在找工作,他看阿寺这孩子年纪和若拉差不多大,早早的放弃学业怪可惜的,就七拐八绕的托人给他在学校图书馆找了个临时工作,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帮原有的管理员打扫卫生,整理图书,做一做借阅登记。
这份工作比较清闲,环境也很适合读书学习,老吴希望阿寺能好好自学,明年接着考大学,为了给阿寺谋这份差事,他前前后后花了小五千块钱请人吃饭。
他人微言轻,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阿寺两点五十到了图书馆,径直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向一旁准备下班的徐老师问了声好。
徐老师是图书馆原有的一名管理员,快到退休的年龄,身体不太好,两条腿严重风湿,走路好像慢镜头。她推了推老花镜,慢慢起身,递给阿寺一袋豆沙包:尝尝,阿姨自己做的。
谢谢徐老师。
阿寺拿出一个豆沙包咬了一口,尽管他中午和若拉一起在学校餐厅吃的很饱,还是吃了一个,因为徐老师每次看到他吃东西,都会开心的笑出一脸褶子。
豆沙是自制的,软糯甜香,阿寺忍不住又吃了一个。
阿寺住在若拉家,渐渐的,家属院里认识若拉的教职工就都以为阿寺是若教授夫妇的亲戚,所以对阿寺很照顾。
徐老师也不例外,总是隔三差五从家里给他带吃的,还总跟他说: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你有事跟我说一声就行,只管忙你的去,我来替你的班,反正在哪呆着都一样。
阿寺和徐老师每天轮班,这个月他轮晚班,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十一点,尽管徐老师每次说那些话时他都点头答应,可他一次假都没请过,他很珍惜这份工作,也很珍惜别人对他的善意。
和徐老师没聊两句,就有两个女孩来办理图书借阅,阿寺帮她们登记完,一抬头发现借书的队伍已经排了老长,清一色都是漂亮的小姑娘,抱着书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像排队等待检阅的小星星。
徐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自言自语的念叨:稀奇了,你一来,借书的人就多了。
阿寺抬头看了一眼长长的借书队伍,遇上几束欲语还休的目光,几个女孩飞快的低下头,然后忙着交头接耳起来。
阿寺对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低头继续忙着登记。
刚上班那几天他被图书馆里几个小姑娘盯得莫名其妙,那会儿没这么淡定,以为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了,所以别人才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他很珍惜这份工作,不想莫名其妙就被炒了,于是就想找人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段时间若拉跟个幽魂一样,说什么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便没好意思去拿这种小事请教若拉,而是请教了住在家里陪若拉的马小茜。
马小茜告诉他,那是因为这些女孩想睡他。
阿寺一头雾水,在他的认知里,睡就是睡觉的意思,睡他是个什么操作?
他不好意思接着问马小茜,只好不懂装懂的点了点头,后来他还学着用搜索引擎查了查睡这个字的含意,在五花八门的网络语言里,大致搞明白了睡他这两个字的含意,大致就是一种含蓄的喜欢。
阿寺稍稍放下心来,工作更加一丝不苟了,因为他很需要这份收入,第一月的工资除了给自己买了一身衣服,剩下的钱他尽数交给了若拉,只简单说了两个字:房租。
若拉浑浑噩噩的不在意,钱就一直这样放在茶几上好久,最后还是阿寺默默把钱收进了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阿寺常常看到她独自抱着大毛在露台上发呆,给她吃饭她就吃,不给她吃饭她也不知道饿,阿寺语言贫瘠,只好笨手笨脚的学着做些家务,学着照顾她。
他现在有了工作,可以给自己找一处落脚的地方,不用再寄人篱下,可是他有点不放心女孩,所以若拉不赶他走,他终究也没自己提出要走,好在他可以付房租,租若拉的房子住,好歹还能给她添一份收入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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