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卿点了头。
齐春锦又小声问:“这首词本该是什么样的词意?”
冯玉卿浅笑道:“有繁华,有荒凉,有桥边芍药年年开,有波心荡,冷月无声……”
齐春锦学过这首词,但却不曾听过将词唱成曲是什么模样。她忍不住道:“冯姑娘下回唱给我听听罢。”
她年纪小,嗓音又软绵,听着似是撒娇。
饶是冯玉卿听罢,都觉得骨头好似都要酥了,心下忍不住暗暗失笑,难怪齐王殿下也爱得紧呢,她也爱呢。冯玉卿点了头:“好,改日唱给齐姑娘听……”
齐春锦与冯玉卿说话时,不知有多少人都盯着这边呢。
那厢那位李姑娘正含羞带怯地同皇帝说话,这厢自有那嫉妒的来打岔,笑道:“冯姑娘与齐姑娘说什么悄悄话呢?是要私底下唱词给齐姑娘听吗?”
“若我没记错的话,冯姑娘也会唱这扬州慢呢。冯姑娘唱得极好,原先还会自己作词来唱。也就是病了以后,才渐渐不唱了……”
王娴见状,暗骂一群蠢货。
见不得一个出头。
可那李姑娘算不得如何美丽,也无多少才华,将冯玉卿挑出来,才是个大.麻烦。
齐春锦在这头也拧了下眉。
这些贵女为难人时的嘴脸,她是见得最多的,她虽然看不透别人暗地里做了什么谋划,却能敏锐地察觉到谁存了坏心,谁存了好心。
听这口气,便是对冯姑娘存了坏心!
齐春锦当即拽了下冯玉卿的袖子,细声同她道:“你莫理会她们,她们故意的。若是继续为难你,我叫她们住嘴就是了。她们定然不敢得罪齐王的。”
若说先前她还要怕一些的话,这会儿便没那么怕了。
齐王虽可怕。
但齐王如今可是她的后盾了呀!
齐王在这里,她应当……应当要横着走才是,嗯!要横着走!护一个冯姑娘定然也不难的!
冯玉卿歪过头来,瞧了瞧齐春锦微微蹙眉的模样,心下忍不住再度失笑。
她知齐三姑娘性情怯弱,天真烂漫。这才有了先前对齐三姑娘说的那句,“齐三姑娘今日若是有不想答的话,我来替齐三姑娘答”。现在却是倒了过来,怯弱小姑娘要掉头来护着她了。
冯玉卿缓缓起身道:“是会的。”
她转头看向小皇帝道:“皇上要再听一回么?”
小皇帝心道,朕也会唱呢。
朕也唱得比那个李姑娘好,只可惜,若朕开了口,便是失了皇帝风度。其实朕也不懂得,作词来唱,明明是文人们最爱做的事,为何朕做来就失了风度了?
小皇帝点头道:“冯姑娘请。”
冯玉卿开了嗓,果真胜那李姑娘数筹。
正如她所说,曲中无婉转缠绵,而有繁华有荒凉……倒真唱出了几分风骨。
又不止扬州慢,她随后又唱了自己作的词。
没一会儿工夫,众人面色便都怪异了起来。
有人失悔,有人羡慕嫉妒,有人恼怒不快。
等冯玉卿唱完落座,其余人也想要得皇上一声称赞,也想要出一出风头,于是这下彻底抛却矜持了,纷纷拿出了才艺十八式。
小皇帝都惊讶不已,心道京中的贵女们原来都这样厉害。
眼瞧着这场宴会真要成了择妃会了,王娴出了一身冷汗,连头都有些昏了。
王娴只能压下情绪,往齐春锦的方向望去,道:“我瞧齐姑娘似是无聊得紧……”
小皇帝闻声,果然一下按住了自己的兴趣,忙也看向齐春锦。
齐春锦抖了抖手里的九连环:“好玩着呢。”
却是半天一个环都没解出来。
王娴心道真是睁眼说瞎话,但又无从去戳穿她。
王娴只好又问:“齐姑娘一个人坐着,总是寂寞了些……”
齐春锦道:“冯姑娘与我坐在一处,不寂寞的。”
王娴一噎。
冯玉卿都差点笑出了声。
宋珩也忍不住捏着杯子更用力了些,这才压下了喉头的笑意。
她胆子虽小,不动声色噎人却是从未输过的。
“齐姑娘来玩一玩投壶?”
齐春锦心道,她在岳王府上都玩腻了。
而且岳郗会让着她。
这里没人让着她,她输不起的。齐春锦极有自知之明。
王娴还待说些什么,宋珩不冷不热地开口道:“齐姑娘累了。”
齐春锦本能地附和点头道:“嗯,是有些累了。”
宋珩身后的宫人忙站出去,轻笑道:“那奴婢领姑娘去太皇太后宫里歇一歇吧,这里坐着难免觉得累呢。”
众人闻声,又忍不住嫉妒地看了齐春锦好几眼。
瞧瞧,人家累了都是去太皇太后宫里歇息。
她们呢?倒还不配喊累呢。
那厢齐春锦茫然地点了下头。
去太皇太后宫里那就去罢,总比在这里应付着要好的。和王娴说话着实太累了。
宫人领着茫然的齐春锦走了。
这厢宋珩见宴会搅合得差不多了,便也不多留,起身要处理政务去。齐王都走了,小皇帝又哪里还能再留?小皇帝要说要处理政务,便不叨扰皇后了。
一时间,场内便冷清了下来。
若非是定力过人,王娴这会儿该要面如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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