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向15的冰箱,取出一杯苏打水。他需要些东西好让自己降温下来。尽管他体谅15的每件事,他仍然知道手头有一场战役要打。他的头脑非常兴奋地搜寻着战略,以图保全萨曼达的名位。你怕不怕她会以某些不愉快的方式影响我?
我怕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你会跟她一起被遗忘掉。
聂鲁达在回答15的评论前,先停下来深呼吸了一次。你是在说萨曼达会被杀吗?
不是。
那你指的是什么?聂鲁达回到椅子问。
遗忘只是一个隐喻,15解释道,她不再是ACIO的一部分,并且我担不起失去你的帮助,贾米森。就是这么简单。你知道我们工作的数量级。我不必向你解释你对我们的计划来说有多重要。我们需要你敏锐而集中。萨曼达选择的路,虽然可惜,但还无需影响到你。她年轻而敏感,控制不住自身利益。别犯她同样的错误。这就是我要说的。
我们不能这么做...聂鲁达咕哝着。
我们必须这么做,15以前所未有的信心宣布道,我向你保证,贾米森,这个决定是不可逆转的,所以别浪费我的时间讨论这个。
谁来实施MRP?
大卫,15回答,埃文斯辅助。
什么时候?
15看了看表。下一个小时左右。
聂鲁达叹了口气。我能不能在她做MRP之前和她谈谈?
干嘛?
她有一些信息也许会对我们理解ETC遗址的目的和技术非常重要。我想在一切太迟之前,从她那里尽可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像我已经告诉你的,我们和她谈过了。我们知道她知道的。
她不会告诉你们所有的事。
15拾起话筒,拨了个号码。大卫,我让聂鲁达过去。告诉埃文斯,我想让聂鲁达在萨曼达做MRP之前和她谈谈。15用手盖住话筒,对聂鲁达小声说:你认为需要多少时间?
20分钟?聂鲁达耸耸肩。
贾米森需要20分钟,15说。他点了点头,听对面大卫说话。
好,那我让他直接过去。15将话筒轻轻挂上了。埃文斯和萨曼达刚到。你现在可以去了。
我能否得到你的许可,对她进行私人会见?
为什么是私人的?
如果埃文斯在那儿,她就什么都不会说了。聂鲁达解释道,她有我们需要的洞察力,如果我们现在不得到,我们就得不到了。聂鲁达站起身,仿佛15已经别无选择余地。
我会告诉埃文斯的。
谢谢。
15绕过桌子,伸出手去。我们是有个协定了吗?
是的,聂鲁达握着他的手答道,像是一桩复杂的商业交易刚被完成了一样。
哦,15加了一句,我只要求一件事,和萨曼达的会面是被录音的。明白了吗?
我猜也是这样。我只是不希望埃文斯在房间里。
15点着头,陪聂鲁达走到门口,像父亲待他的儿子一样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正如你所知,我无论如何不会马上卸任的。
聂鲁达笑起来:很好,因为我到下一个20年都没准备好呢。
15明白地笑了。你比自己认识到的准备得更多。
他们又握了手,聂鲁达便离了去,房门在他身后卡嗒一声稳稳地关上了。在去往MRP实验室的路上,聂鲁达的精神像激光柱一般聚焦在了萨曼达身上。他需要帮她,但是不知道在不抵触对15的保证下该如何做。有些事告诉他,他一天都会不得安睡。
* * * *
当聂鲁达走到MRP实验室的时候,埃文斯用猜忌的眼神看着他。找萨曼达么?
聂鲁达只是点点头。
她在里面,埃文斯用手中的铅笔指着一扇禁闭的门说道。聂鲁达审视着安全监控器,看到在萨曼达模糊的图像旁,有一个人坐在桌边,正用手支撑起她的头。而她正凝视着一个白纸巾盒。
你有20分钟,埃文斯提醒他,在手表上按下一个按钮。
聂鲁达轻得不能再轻地打开门。萨曼达没有转过脸来,仍然盯着看,仿佛对外面世界的一切已经失去了兴趣。
聂鲁达把手搭在她肩上,吻了她的脸颊。嘴唇尝出了盐的咸味。对不起,萨曼达。
对不起什么?
聂鲁达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问题,但是放心地听到了她的声音。你还好么?
她转过来看着他。她的眼圈红通通地肿胀,头发也像意大利面条似的扭斗着。我不知道我算是个什么。我感觉自己像是个要被宰割的倒霉羔羊,所以,不,我不好。我感觉像是狗屎,不,绝对是狗屎。非常可鄙的。这就是我的感觉。很高兴你问。那你到底是什么样呢?
聂鲁达靠回到椅子里。他提醒自己,他从没见过萨曼达发怒。这是一个他出于某种原因没预料到的、她的另一面。他能够想象出埃文斯在旁边屋里自鸣得意笑的样子。我想你的描述也基本上适合我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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