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尔德里德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把东西拿起来又放下。毕缇没去睬她,接着往下讲:
电影的速度也加快了,蒙泰戈。嘀嗒,照片,看见,眼睛,现在,电影,这里,那里,飞快,脚步,上下,
里外,为什么,怎么样,是谁,是什么,在哪里,嗯?哈!叭!
哗!哐,乒,乓,嘭!文摘之文摘,文摘之文摘之文摘。政治?一栏话,两句话,一个标题!接着,半空中,
全都消失不见了!出版商、开发商、广播员的巨手把人们的思想摆弄得团团转,飞速旋转的离心机把一切不必要的、
浪费时间的思想全都甩了出去!
米尔德里德在整理床单。她过来拍打枕头,蒙泰戈感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现在,她正在拉他的肩膀让他动
一动,好让她把枕头拿出来,整理好再放回去。她可能会大叫一声,惊骇地盯着他,或者她只会把手伸进去,然后
问,这是什么?接着,天真无邪地举起那本藏着的书。
上学的时间也越来越短,纪律放松了,哲学课、历史课、语言课都被废除了,英语和拼写也慢慢不受重视,
最后终于几乎完全忽视。生活很仓促,工作很重要,快乐全在工作之外。除了按按钮、拉开关、拧螺母和螺钉以外,
为什么还要学别的东西?
让我整理一下你的枕头,米尔德里德说。
不用!蒙泰戈轻声说。
拉链取代了纽扣,人们于是缺少了那么一段早上起来边穿衣服边思考问题的时间;黎明可是个富有哲学意味
的时刻,也是个令人忧伤的时刻。
米尔德里德说,行了。
走开,蒙泰戈回答。
生活好像一屁股摔在地上的大跟头,蒙泰戈;什么东西都在乒乒乓乓乱撞,嘭嘭,哇哦!
哇哦,米尔德里德正在用力拉他的枕头。
看在上帝的份上,别烦我!蒙泰戈怒气冲冲地大嚷。
毕缇瞪大了眼睛。
米尔德里德的手在枕头下面僵住了。她的手指抚摸着书本的轮廓;轮廓变得熟悉起来,她的脸上露出惊异的表
情,接着骇然失色。她张开嘴正要提问
戏院里除了小丑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满墙都装饰了玻璃,墙上五颜六色地涂抹着鲜艳的颜色,像是撒上了五
彩纸屑、鲜血、雪莉酒或是苏特恩酒。你喜欢棒球,是吧,蒙泰戈?
棒球是项很不错的运动。
此时,几乎已经看不清毕缇的脸,只有声音透过弥漫的浓烟传出来。
这是什么?米尔德里德问道,几乎带着一丝欣喜。蒙泰戈按住她的手臂。这里有什么?
坐下!蒙泰戈冲她喊。她猛地跳开了,双手空空。我们正在谈话!
毕缇继续往下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你喜欢打保龄球,对吗,蒙泰戈?
保龄球,没错。
高尔夫呢?
高尔夫是项很不错的运动。
篮球呢?
不错。
台球,或撞球呢?足球?
全都是很好的运动。
还有更多的运动,有利于团队精神,乐趣无穷,还不需要你去思考,嗯?人们一再组织各种超级运动项目。
书里出现更多卡通形象。更多图片。思想吸收的东西日益稀少。急不可耐。公路上拥挤不堪,到处是前往某个地方
的人们,其实根本没地方可去。一群依靠汽油为生的流亡者。城镇变成了汽车旅馆,人们像游牧民族一样四处迁移,
随月球潮汐而动,今晚过夜的房间,就是中午你待过的地方,也是昨晚我过夜的地方。
第四部分:雷声渐渐隐去音乐彻底消失 - 俄勒冈人和墨西哥人米尔德里德走出房间,一把甩上门。电视厅里
的阿姨开始大声嘲笑电视厅里的叔叔。
现在我们说说我们这个文明中的少数派吧,如何?人口越多,少数派的种类也就越繁杂。别踩了爱犬族的脚
趾,还有爱猫族,医生,律师,商人,各类长官,摩门教徒,浸信会教友,一神教派信徒,第二代中国移民,瑞典
人,意大利人,德国人,德克萨斯人,布鲁克林人,爱尔兰人,还有俄勒冈人和墨西哥人。这本书、那出戏剧或者
这部电视剧里的人物并不代表任何地方真实生活中的画家、制图师或者机械师。市场越大,蒙泰戈,你就越难处理
争端,记住这一点!所有少数派中的少数派都想洁身自好、不趟浑水。作家们满脑子装着邪恶的思想,把你们的打
字机都锁了起来。确实如此。杂志成了香草和木薯粉的精美混合物。那些该死的势利批评家说,书都是些洗碗水。
难怪书会卖不出去,批评家们说。公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其中周旋自如,把连环漫画册保留了下来。当然少不
了那些三维立体的色情杂志。这并不是政府下达的指令。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权威、声明或者审查,没有!技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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