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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沉渊便问怀里的人:你不想杀他?
    池南音抿了下唇,很努力地想憋住哭腔,但鼻涕快要流下来滴到他衣服上了,好难为情啊,她不得不吸了下鼻子。
    他,他,唔,他是个好将军。池南音撇着嘴,哽咽道。
    晏沉渊听着这话笑了一下,他望着底下血泪满面的姜剑望,收回了佛钏。
    展危,送他进宫。晏沉渊说道,他不杀姜剑望,但你若以为这是他仁慈,便是大错特错了。
    被他讨厌的人,死在他手里,绝对是最轻松的结局。
    展危点头,架着姜剑望走了。
    抱着池南音落回地面,晏沉渊放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
    池南音低着头,绞着手指,酝酿了好久的情绪,才轻声开口:国师,你真的,坑杀了他一万亲兵吗?
    晏沉渊支着额头瞧她:我说了的话,你会信?
    池南音眨了眨眼,抬眸看着他,湿漉漉的眸子清亮动人,但是她用力地点了下头,哑哑的声音坚定地说:信!
    晏沉渊满腔杀意散尽,唇角勾笑:我没有。
    池南音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口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可晏沉渊话锋一转,又道:但的确与我有关。
    老哥,你有话一次说完行不行?大喘气儿是很要人命的!
    池南音气恼地看了晏沉渊一眼,从他腿上站起来,低声嘟囔:我推你回府吧。
    你今夜似乎想出府?晏沉渊却记得府门口的那把小油伞。
    池南音也记起自己想出府找长姐问长老院的事,结果他还不让下人放自己出府呢。
    白瞎了自己在那里担心,浪费虾丸!
    她恼道:才没有!
    想趁我不在,逃出去吗?
    池南音脾气上来了,走到他跟前,气声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是看你大半夜了也还没回来,就想去问我姐长老院在哪儿,你怎么平白无辜冤枉人呀!
    我今天本来就吓坏了,你怎么还欺负人?早知道我不去找你了!
    她好委屈,委屈得鼻子都红了。
    晏沉渊笑望着她许久,他可真喜欢听池南音说这些话呀。
    是我误会你了,回去吧。
    我不会跑的,你相信我嘛。
    晏沉渊望着她,点了下头,坚定地说,信!
    大雪里,池南音推着晏沉渊的轮椅一路前行,在雪地里留下两道车辙和一串脚印,复又被新雪所盖,不见踪迹。
    国师,为什么他们都想杀我呢?
    大抵是因为你生得好看?
    好吧,我就当你是夸我了,那你以前还说我丑,还让我戴着面纱出门。
    不喜欢,就别戴了。
    好呀!对了国师,你教我武功好不好,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也可以自救。
    好。
    王宫深院。
    展危将姜剑望丢在顾知雍跟前,冲他冷笑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顾知雍见是展危带着姜剑望来的,便知,今夜姜剑望未能成事。
    姜剑望被今夜这一遭搞得已经没脾气了,提起袖子擦了一把脸,他干脆坐在地上,踢直着两条腿,对着明宣帝。
    陛下,当日我一万亲兵临死之前的哀嚎,你听着可曾伤心?
    明宣帝倒也没计较他的无礼,只是倚在龙椅里,叹了声气。
    孤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呵,何事不得已,需以上万人命相填!
    大抵是今夜长老院血池之事,让明宣帝心头发颤,此际有些多愁善感,故而话也多了起来。
    而姜剑望是必死之人,将一些话说给死人听,是一个君王再好不过的倾诉之道。
    大乾国运式微,自四十年前起,便不得不以窃天之术更改乾坤,上一任国师定下这血屠之道,无有回头之法,孤亦不得不沿袭至今。而擅此术者,世间唯晏沉渊一人而已。
    孤憎他不尊天子,不敬苍生,却也奈何他不得。
    若无他定龙穴正国脉,这大乾,又能再延几年呢?届时天下洪水猛兽作乱,战火连天,民不聊生,谁来为此担责?乱战一起,谁又能轻易平息?
    天子斗法,百姓无辜。若能正这天下,匡扶苍生,孤亦不觉得,这般待晏沉渊有何不妥。
    他是要死的,他很快就要死了。而他已是废人,不能再为大乾得出下一个国师,孤只能让他死,让他死在祀岳渊里。
    今日你未能杀了池南音,孤对你很失望,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子,你竟也不能得手。她若不死,晏沉渊如何会赴祀岳渊?孤每日都在等着他去。
    他恨孤,恨大乾,恨这天下,但他原先是愿意去祀岳渊的,因为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得到解脱。是池南音的出现,绊住了他。
    孤对不住他,一如大乾顾氏对不住晏族之人,但那又如何呢?你上万亲兵算得了什么,再多些,孤也愿意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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