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星枢目光只落在谢峤的脸上,笑道:舅父跟我一起进去吧。
官员们都听见了,一个个都暗道难怪那么多人巴结谢峤,这戚星枢完全是不把谢峤当外人。
谢峤却没有听从,弯下腰:皇上,规矩不能乱。
大庭广众,他希望这表外甥必须有皇帝的架势。
戚星枢知道舅父的意思,没有强求。
龙椅就在前方,但他也没有多看一眼,这东西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把椅子,他坐下去,看着官员们陆续入殿,站成了两排。
对于这位皇帝,有些官员感觉很是陌生,因暴君之名在外,对他惧怕的更不少,一时都不敢发话,谢峤见状第一次站出来启奏。
此后,气氛才逐渐正常。
晚上,连清去给谢峤请安。
因早上他出去的早,孩子们见不上面,故而晚上的礼节不能缺。
到书房的时候,就听到谢菡的声音:爹爹,不知这鞋子合不合你的脚,我做了好几日。
旁边的丫环补充:姑娘从早做到晚,一刻都不休息,手指都被戳破了。
真有孝心啊,她都不好意思打搅,连清站在外面听,芳草芳林都很诧异,只也习惯她的不同。
然而屋里的谢峤早已听见脚步声,扬声道:是不是清儿?
连清这才走入,严重反省道:刚才听到姐姐送爹爹鞋子,我都没脸进来,我心想,我怎么就没有姐姐这份觉悟呢!太不应该了,爹爹,我对不住你。
谢峤哈哈大笑,这孩子就是有趣。
看父亲如此的欢悦,谢菡瞪圆了眼睛,他看到鞋子都不曾这样笑!
爹爹谢菡委屈,你不喜欢我做的鞋子吗?
怎么会,谢峤不能厚此薄彼,马上就换在脚上,很合适,菡儿,没想到你的女红如此精湛。
都是娘教的,谢菡不忘给生母贴金,说起来,都是娘的功劳。
谢峤的笑容淡了一些:嗯,你确实学得不错。
看来这继父对孟玉梅真的没什么感情了,连清心想,奈何谢菡还记挂她的娘,这是人之常情,可恨孟玉梅心思不正,她不能容忍。
连清笑眯眯给继父请安:下回我给爹爹画幅画吧。
这当然好,谢峤询问,你打算送什么样的画?
猛虎下山,连清拍马屁,只有爹爹这样的威风才配得上。
谢菡:
有些地方她真的比不上连清!
谢峤却在想别的,故意往戚星枢身上引:既然你要画画,不如画两幅。
连清以为是他要:不说两幅,十幅都行。
不,是送给小枢的,小枢很喜欢猛虎,你便多画一幅吧。
为什么啊?连清呆住。
谢峤看她不情愿:小枢今日开始主持早朝了,送副画给他当做鼓励。他第一次早朝,能当场解决官员们的启奏,已经很不容易。
暴君居然早朝了,连清惊讶:他为何会说着猛地想起戚星枢烤肉的事,暗想,这个人莫非真的反省过了?他不当暴君了?
清儿,如何?谢峤问。
难得见他有治好病的希望,连清也替他高兴,想一想答应了:好。
谢峤非常欣慰:等画完了,你与我一起入宫,亲手送给他。
连清:
要不要这么隆重!
母亲还让她亲近戚星枢,可爹爹却只让连清给他画画,他们俩完全把自己给遗忘了,谢菡心头非常生气,正要插嘴,却见赵复进来禀告:王爷,崇山侯求见。
终于还是来了,谢峤道:你们先下去吧。
应该是有正事要谈,两个女儿连忙告退。
走出院门,谢菡憋不住了:你别以为画了一幅画就有用了!
不知姐姐是何意思?连清驻足。
那一张脸天生丽质,无需任何装扮,谢菡看在眼里,火冒到嗓子眼,刚才怎么看,爹爹都更喜欢,更关注连清!他似乎心思都在连清的身上,可是,她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谢菡此刻早忘了母亲的叮嘱,恶狠狠道:你姓连,你自己不清楚吗?就算再做什么,这都不能改变现实,你永远都不是我们谢家的人,哪怕爹爹允许你叫他父亲,他也不会真的把你当女儿的,你只是借住在我们谢家而已!
声音铿锵有力,连清却是一片静默。
这孩子是终于爆发了吗?
只是在这里爆发不是傻子是什么?声音这么大,就怕别人听不见?
这个时候,她应该抹一把眼泪哭得背过气博取别人同情,还是高冷的看着谢菡,把她气得吐血呢?
连清正在犹豫。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为首的正是赵复,他路过的时候瞥了谢菡一眼,显然是听见了,谢菡心头一惊,但随后她就被赵复后面的那个少年给吸引住了目光。
他穿着宝蓝色的锦袍,眉目俊秀,肤色极白,披着雪白的狐皮披风,容色竟不逊于哥哥。谢菡急忙调整表情,想露出一个微笑,那少年却擦肩而过,根本没有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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