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金妈妈跟巧儿,一老一幼,金妈妈倒是忠心,可惜身体不好,为人又太过耿直,扬州那种单纯的环境,她都能跟人生出间隙,到了京城,刚碰面就被人使绊子,有了今日跪祠堂这一遭。
至于巧儿,心性未定,颇有些惫懒怯懦。
但让这两人走,她身边无人傍身,恐怕举步维艰,让她们留下,先不说巧儿已经生出走的心思,勉强留下,自己恐怕被人捏到把柄。
林惜香跪在祠堂里,看见父亲的牌位在其中,心下戚戚然,想到如今的处境,又回忆起父亲在时的快乐时光,不由得悲怆。
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跪跪祠堂还是小事,接下来她的婚事才是关乎她以后的命运,这才是她忧心的原因。
嫡母郑氏一向不待见她,偏偏她的婚事又紧紧握在郑氏手中,若是郑氏随意将她嫁出去,就现在的林府里面,怕是没人会帮她说话。
林惜香突然想到来京城的路上,遇见的那人,若是他能帮忙,别说一个林家,就算再来十个,他也能帮到自己。
昔日玩伴,如今的身份天差地别,她又怎么高攀上他呢。
林惜香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仔细想着她在林家的处境,到底是谁,迫不及待陷害自己,这对背后的人又有什么好处?
郑氏不大可能,郑氏蠢则蠢了些,手段没这么不着痕迹,林老夫人今日的表情不似作伪,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其中内情,最后后宅只剩下大房的康氏。
康氏跟自己无冤无仇,没什么交集,以前自己跟康氏的女儿文姐姐关系很好,怎么也想不通康氏为何要这样做。
今日看康氏的语气,又确实跟自己不对付,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林惜香想着,摸了摸肚子,这会已经到了中午,早上的时候只喝了些清粥,如今五脏庙都在翻腾,不见有人来送餐食,自己尚且如此,不知金妈妈跟巧儿可承受的住。
到了晚上,同样没人来送饭,直到第二天一早,林老夫人那里的人过来传话,说是让三小姐回去休息,老夫人要诵经念佛,不便让人打扰,以后三小姐不用每日过去请安。
不去请安这事,对现在的林惜香来说绝对不算好,可老夫人都发话来,谁都不能忤逆。
林惜香走到外面,双腿一瘸一拐,再看金妈妈跟巧儿看起来比她更狼狈些,她好在是在祠堂内,能挡些风,但金妈妈跟巧儿却是在院子里跪了一天。
刚到林家不到两天,她们主仆三人就如此狼狈,林惜惜咬咬牙,事情似乎比她想的还要艰难些,偏偏金妈妈跟巧儿都以她为主心骨,这会万万不能垮下。
林惜香强忍疼痛,装作无事,不管一路上下人婆子们的目光,带着金妈妈跟巧儿回到二房的院子里。
那郑氏还是没来,林惜香乐得没人管,这才松口气,扶着漆红的柱子,深吸口气,跪了整整一天,刚刚不想让人看笑话,强撑着走到屋子,林惜香后背全被汗水浸湿,苍白着小脸对金妈妈跟巧儿道:先坐下歇歇,我去问问厨房可有吃食。
她们昨天早上吃的少,一直饿到现在,金妈妈是想起身替林惜惜去问,毕竟金妈妈年龄大了,刚坐下后,这会怎么也站不起来。
至于巧儿只顾着揉腿,心安理得的等着小姐去问。
林惜香心下不耐,此时不好说什么,毕竟以前在扬州对巧儿多般纵容,到了现在不堪大用,她有责任。
二房的厨房此时正在准备早点,林惜香去时,正好见新鲜的糕点刚刚出锅,她强忍疼痛饥饿,笑着道:我来得巧,刚来就见这糕点做好了。
厨房的人没想到三小姐会直接这样说,厨房的婆子丫鬟们面面相觑,试探道:三小姐,那您尝尝?
林惜香虽然饿的厉害,面上不显,笑着道:这糕点这般精致,还是留给母亲吧,我跟金妈妈她们,拿些简单的吃食即可。
厨房的人见林惜香心里明白,脸色的笑意多了些真诚,厨房管事婆子出来道:一晃眼三小姐竟然这般大了,近日厨房忙了些,没来得及去见三小姐,请三小姐原谅。
林惜香是认识这人的,她亲自来厨房的目的,也有见这婆子一面的意思:刘妈妈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康健。
托主子们的福,还算康健。刘婆子自然是听说了昨日在主院的事,见林惜香的模样,就知道她恐怕吃了不少苦头,前些年刘婆子受过曾姨娘的恩惠,如今见三小姐跟曾姨娘的面容相似,不自觉多了些好感:快去将备好的早点送到三小姐的住处,怎好劳烦三小姐走一趟。
林惜香福身感谢道:多谢刘妈妈了,我从扬州老家过来,带了不少扬州特产,刘妈妈晚些时候要是有空,来我那屋子坐坐。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见三小姐这样说,刘妈妈自然是满口答应。
林惜香笑着离开,没急着回屋子,反倒是去找了从扬州来的车把式,让车把式带她去看看马儿,见马儿被照料的很好,这才放心,喂了块麦芽糖,低声心疼道:先委屈你了,我就算是为了你,也必须要在林府站稳脚跟。
马儿似乎感受到林惜香的黯然,轻轻蹭了蹭林惜香十分不舍。
跟车把式说了几句话,林惜香回到屋子,看见厨房刘妈妈带来的早点比之昨天好了不止一点,金妈妈跟巧儿迎上来道:小姐你可真厉害,就出去一趟,刚刚厨房的人来送早点时,语气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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