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两人力量太过悬殊,林惜香的推搡在祁景乾看来,跟撒娇没什么两样,反倒弄得自己脸颊发红。
祁景乾低低的笑了,还不快说实话,又有谁在你耳边嚼舌根了。
林惜香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陛下知道董家的嫡长女吗?
听到这个称呼,祁景乾下意识皱眉,林惜香发觉不对,要是听到别人的名字,祁景乾大多不会有什么反应,怎么这个董家嫡长女不同?
林惜香坐直身子,一副要追问的样子,祁景乾笑笑,搂住林惜香安抚道,皇后是听谁说的这个人?
祁景乾对林惜香说话还算随意,但语气中已经有些危险,显然是极不耐烦有人在林惜香面前提董家嫡长女。
越是这样,林惜香心里越是不痛快,脸上都带着不情愿出来,陛下先说,你要是不说。
祁景乾淡淡看过去,林惜香心里难得起了火气,扭头道,你要是不说,今天别进我寝殿的门。
林惜香说话赌气的很,祁景乾反倒笑出声,显然十分愉悦,林惜香见她这么生气,祁景乾反倒心情很好,气的用脚踢了踢祁景乾,力气不算大,但踢皇帝这种事,天底下也只有林惜香干的出来了。
她是朝臣钦定给朕的皇后。祁景乾淡淡道,语气中带了些嘲讽。
林惜香睁大双眼,这下心中的疑惑都能解释清楚了。
祁景乾道,你没来之前,朕两年不进后宫,大臣们默许也就是因为这个人,毕竟是太师的嫡长子的女儿,在他们看来身份尊贵,家学渊源,这才是该坐皇后位置的人。
祁景乾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的冷意。
单看家世,董家嫡长女的身份是再尊贵不过,若是娶了她,那董家一脉皆能为祁景乾所用。
但祁景乾同样又会受到这样庞大家族的制衡,以祁景乾的性格,又怎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林惜香福至心灵,挥手让慈元宫的下人退下,董家想用皇后的位置向你投诚,也是借机巩固家族的势力,所以那时候你把公孙家从边关提了回来,就是为了跟董家唱对台?
祁景乾眼中闪过一抹欣赏,就知道林惜香不会往那些儿女情长上想,自己只是说了几句,林惜香便能分析出利弊出来。
父皇忌惮董家已久,生前再三警醒朕,不可再涨董家的势力,如今董太师的名头响亮,但手中的权利早被朕挪走七八分。说到这里,祁景乾顿了顿。
若你父亲还在,在父皇的信任下,此刻林家已经可以跟董家争夺一二,当年将公孙家调去苦寒之地,也是为了保存实力,等朕登基后,公孙家,林家,便是朕手中的利刃。
林惜香头有些发蒙,怪不得当初公孙家正受圣宠,却因一句顶撞圣上,被发配到苦寒之地,以先皇的性子,是透露出几分蹊跷。
原来当年公孙家,林家,早就隐隐跟董家站在了对立面。
自己现如今跟董家的局面,竟然不是偶然,而是早已谋划好的局面。
怪不得董家就算舍弃淑妃的名声,也要拉她下水,那样就能把清清白白的董家嫡长女推出来,好坐皇后这个位置。
祁景乾见林惜香愣神,似乎想到什么,果然林惜香嘴唇微颤,一双杏眼已经起了雾气,朦朦胧胧的映在眼睛里,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那我爹的死,跟董家,有没有关系?
以当初先皇所想,扶持林家,公孙家两股势力,好在文官集团占有话语权,不让董家一家独大。
当年也确实做到了,林家,林惜香的父亲林元文是何等的惊才绝艳,一手好诗词,一手好文章,又有治世之才,林元文常常在运河边的小宅子里,和公孙里的父亲,跟先皇秉烛夜谈,足以见先皇的信任。
再之后,送公孙家远离京城,看似成了弃子,其实是远离漩涡中心,而林家却是被架到火上烤,成了董氏家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父亲是不怕的,他被先皇选择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要面临的是什么。
以林元文的眼力,自然看的出两个女儿性情,所以让大女儿林惜兰跟公孙家定亲,让小女儿亲近先皇的皇子祁景乾,为的就是他万一出事,给林家留条后路,不管是公孙家的照拂,还是皇子的威势,都能替林家躲过一劫。
可惜父亲还是没算到郑氏听说公孙家失势,就哭着闹着要退婚,没算到同为林家的大房,挑拨郑氏,逼着林惜香远走。
之后父亲染上疫病,尸骨在千里之外被焚烧成灰,没有遗言,没有信物,送回林家的只有一坛子骨灰。
林惜香微微抖了抖,又问道,我爹他是董家害死的吗?
祁景乾见林惜香已经伤心到极致,抱着林惜香轻声安抚,不知道,查不出是不是董家动的手,那场疫病太凶了,出现的奇怪,走的也奇怪。
也就是没有证据表明是董家的手笔,但一切来的都太奇怪了,不管是先皇还是祁景乾,恐怕都认定了是董家所为。
怪不得董家敢做出连带着几个官员,偷偷把女子送到皇宫的事,恐怕也是有恃无恐,在那番争夺中,占得了上风。
祁景乾沉声,你爹的死,对父皇打击极大,父皇临终前,一直念叨对不起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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