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冷枭言横眉,敬砚姝已是一股脑儿的不满发泄出来:“先不说我对云氏的态度如何, 我只问你,我坐这皇后之位,可算是大皇子的嫡母?他读了一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可称过我一句母后, 可给我请过一次安?!”
冷枭言愣住。
敬砚姝深吸一口气:“哪怕是去年除夕家宴,他叫的也是皇后娘娘!他心里没把我当嫡母,我不说他不忠不孝,只无视了他已算是我的仁慈了,凭什么还要我对他掏心掏肺管他作何感想!”
“他是个孩子。”冷枭言试着辩解:“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按你的说法,他给我扣黑锅,我就该背着,还要给他赔礼道歉?”敬砚姝嗤笑:“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错觉,觉得我是个如此软弱可欺的人?”
“你是皇后,是主母。”冷枭言也沉了脸色:“砚儿,你该大气些。”
敬砚姝直接被气笑了:“那真是对不住,我还真做不到对云氏大气些。你若是能找到旁人能做的,尽管废了我的后位,让那人来当个温良恭俭的大气皇后。”
冷枭言被她气的仰倒,甩手而去出了坤和宫。帝后二人不欢而散,流言一时传遍了后宫中。
敬砚姝却一点儿不慌,一边揉着圆圆的软毛,一边让人传信长乐宫:“告诉陈妃,她要的局面我给她做好了,能不能翻盘,就看她能耐了。”
不起眼的小宫女低声应诺,转头已经不见踪影。敬砚姝早收拾好了脸上的悲愤不甘,笑着与圆圆打趣:“你说咱们要不要开盘下注?我堵陈妃这局能赢。”
小白猫蹭蹭敬砚姝的手指,有些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要帮陈妃?今日这样挺冒险的,要是冷枭言执拗些,说不定你好不容易维系的关系就这样没有了。”
“为什么帮她啊……”敬砚姝揪一揪她的小耳朵:“我和陈妃是共赢啊。”
想想陈妃毫无保留的与她说出的话,敬砚姝不免升起一丝期待,后宫两位宠妃的隔空对决,实在是很想当面听一听看一看吃个瓜来。
……
冷枭言虽知道敬砚姝性子冷硬,却没料到她如此不讲理。闷头狠走了一阵,不知不觉已是走到了御花园的荷花池边。
悠扬琴声从不远处的凉亭上飘落,冷枭言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正对上陈妃白皙娇媚的侧脸。陈蕴玉也发现皇帝的到来,忙带着一众宫女太监下了凉亭行礼问安。
“你倒是好雅兴。”美人在侧,冷枭言的郁气也消了一分。
陈妃笑的开心:“可见是与陛下有缘呢,妾刚学了一首新曲子,您可要听妾弹琴?”
皇帝陛下一挑眉,他虽不算盛怒之下,可也不算心情好,这小姑娘倒是有胆识,非但不害怕,还敢邀他听曲儿?
陈妃自有她的手段,一首古曲悠远平和,渐渐抚慰了冷枭言暴怒的脾气。看着陛下的表情柔和下来,陈妃才止住琴音,却也不问他到底为什么生气,反而得寸进尺的请他到长乐宫里坐一坐。
冷枭言乐得美人相邀,跟着进了长乐宫。一壶花茶熨帖了肠胃,陈蕴玉才试探着问道:“方才看陛下不甚开心的模样,不若与妾说一说?”
冷枭言斜眼看她:“你可什么都敢问!”
陈妃笑着摇摇头:“如若是陛下朝中大事,妾当然不敢问的。可陛下也知道,后宫里的消息飞的快,妾听说是皇后娘娘惹您生气,才十分想问个究竟。”
这话说的僭越,只是对上她纯粹黝黑的眸子,冷枭言便如受了蛊惑一般,将敬砚姝的推辞不愿一五一十的倒个干净。末了忍不住“威胁”道:“你和皇后关系好,可不许偏帮了她!”
陈妃却是有些苦恼的挠头:“非是妾偏帮不偏帮的,实在是您偏了云昭仪太过。”
冷枭言“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满。
陈妃胆大妄为,非要掰扯个究竟:“先说云昭仪的委屈,皇后娘娘对云昭仪从未苛待,既没有短了她的吃穿用度,也少了她的月例人手。云昭仪无宠时她是这样,受宠后仍是这样,难道这就是苛待了?”
正喝茶的冷枭言被噎的差点儿呛着。
陈妃并不管他脸色难看,仍继续道:“再说了,云昭仪在坤和宫受了委屈能传到前朝大皇子耳边,怎么大皇子不敬嫡母倒是捂的严严实实的?到底是谁让您产生这样的感觉,让您觉得娘娘委屈了昭仪和皇子,让他们不得不找您主持公道?”
“是……”
是谁呢?不经意表现出无措失落的自然是冷墨清,可又是谁每每勾起他顾怜大皇子,引着他往这上头越想越深?
陈妃却像只是随口一言,并不在这个话题上多逗留,接着道:“您不开心,是因为您觉得皇后娘娘应该以夫为天,该爱屋及乌,您喜欢云氏,她就该善待云氏。”陈蕴玉不服气的蹙眉:“可谁都明白,皇后娘娘对后宫妃嫔已经够爱屋及乌了,唯独云昭仪——”
唯独云氏是一个绕不开的黑洞,只会吞噬了她的理智与柔软。
冷枭言听的懂她的未尽之意,因此更不知该如何苛责。
陈妃忍不住叹道:“明明是大皇子受人挑拨,是云昭仪心思大了,为什么要怪皇后娘娘不给他们面子?这面子若是给了,皇后娘娘的体面又有谁能给?”
“照你这么说,倒是朕的错了?”冷枭言忍不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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